如王易所說,他們並不是來旅遊的,所以,義診很快開始了。

牧民們對於神經係統疾病這方麵的分科並不熟悉,頭痛的,頭暈的,肢體麻木的,抽風的,阮流箏一一都給看了,需要去醫院進一步檢查的,她都給耐心地解釋清楚。

有個年輕小夥,頭上包著紗布,紗布上還滲著雪,本來是外科大夫在看的,把阮流箏叫過去。

一問,知道是前兩天摔傷了,隻道是頭磕出了血,便隨意止血包紮了,可頭暈頭痛,還嗜睡,家人聽得今天有外麵的大夫來義診,就把他帶來了。

阮流箏問明情況,又仔細和外科醫生一起看了傷口,初步診斷這是顱骨骨折了,而且傷到腦。

小夥子是父母陪著來的,阮流箏一邊和外科醫生重新處理傷口,一邊說,“老爹,阿媽,你們要帶他去大醫院拍片看看的,是不是傷到裏麵,嚴不嚴重要拍片才看得到呢!”

剛說完,小夥子忽然就嘔吐了,而且是噴射性嘔吐,嘔吐物噴了阮流箏半壁肩膀。

這種情況她不是第一回遇見了,神外病人噴射性嘔吐很常見,隻不過老爹和阿媽卻嚇壞了,趕緊用自己的衣袖來擦。

“沒關係沒關係。”她把外麵的白衣服脫去,自己用紙擦了擦,眼看外科醫生一個人可以包紮,她便坐下來,寫醫囑。

老爹愧疚地看著她,她寫好後,交給老爹,“老爹,您盡快去醫院看看吧,不要耽擱了。”

小夥子卻和老爹低聲說著話,似乎是怎麼也不肯去,最後老爹為難地看著她,問可以不可以緩兩天。

她自然說是要盡快的,不過,還是給他們開了口服的藥,如果實在去不了,先吃著藥。

“醫生,給你,對不起啊!”阿媽這時候把她的白大褂遞給她。

原來,這會兒工夫,阿媽竟然用她自己帶著的水壺裏的水把她弄髒的那一塊洗幹淨了。

“隻有這點水,不能全洗,對不起……”阿媽一臉羞愧的樣子。

阮流箏一時被這淳樸的神色給感動了,忙道,“沒事沒事,謝謝你,阿媽。”

兩老人把小夥子放在小車裏,一再感謝道歉地推著走了,臨走時,小夥子也滿臉通紅地跟她道歉。

傍晚的時候,原本義診快要結束了,卻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大呼小叫著有人要生產了,而後,便抬了個嗷嗷叫著的孕婦進來。

王易本想要他們送醫院,可那人直說來不及了來不及,發生了意外,突然要生了。

王易立即遣散了所有男醫生,把義診室隔絕開來,叫上了阮流箏。

阮流箏匆匆跟上,卻急道,“叫我幹嘛?我又不是婦產科的。”

王易神色果斷,“我知道你不是,你給我搭把手,其他人都是男的,難不成還叫他們?隻怕牧民們接受不了!再說,順產的話我一個人就行,你隻管抱著孩子,我怕萬一,到時候你給我充當一下器械護士也好。”

阮流箏不說話了,器械的話,她還是認識的,而且,規培輪轉的時候也去過婦產科,不精,略懂一二吧。

產婦羊水已破,宮口開了三指。

“可以順產嗎?”在產婦的呻吟中,阮流箏已經汗流浹背,心焦地問王易。

畢竟,這裏不是手術室,雖然生孩子這種事,瓜熟蒂落,古代一個穩婆都能搞定,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如果不能順產,如果……

她不敢往下想。沒有家屬同意書!甚至沒顧得上跟家屬講明風險!更沒有所謂的簽字!

“出去看看。”似乎是她提醒了王易,王易這才對她說。

她點頭表示明白。

到得外麵,家屬在等,聽著裏麵產婦的聲音在那轉圈圈。

看見她出來,轉圈圈的那位,長著一張黑裏泛紅的臉的漢子滿頭大汗地過來,問她,“大夫,怎麼樣?生了?”

阮流箏把生產中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解釋給他聽,醫療隊隊長見了她也過來了,還是需要他簽字。

漢子被嚇到了,“這……這麼危險?會……會要命嗎?”

倒是陪著他來的人把話說明白了,告訴他這些都是醫院的程序,沒有那麼危險,是醫生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告訴你,證明萬一出了什麼危險不是醫生害你的娃娃和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