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是真的忙,沒事的話等會再說吧。”她沒說假話,還有一堆事等著她呢。
那邊的人沉默了。
她等了等,沒等到話,把電話給掛了。
四點?那邊是幾點?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阮醫生,新來了病人!”
容不得她有時間來想其它,又要忙開了,她應了一聲,立即忙碌起來。
下班的時候又是八點多了,她匆匆背上包去趕地鐵,手機在包裏狂鳴,她伸手掏出來一看,還是他……
“喂?”她走得急,有些喘。
走在路邊,周圍各種嘈雜的聲音,耳邊卻一片沉寂,不知到底是他沒說話,還是噪音太大,她沒聽見。
“喂?”她加重了些語氣,進入地鐵站。
“在哪?”那邊的聲音終於清晰起來。
“地鐵站,準備回家。”半夜慪的氣還沒散去,語氣僵硬。
“明天開始不用搭地鐵了。”
她怔了一下,也許是因為隔著重洋,她真的辨不明他是怎樣的語氣,隻覺得莫名,“為什麼?”
“今天司機應該已經把新車開到你家了,明天開車上班。如果你覺得自己開車累,就叫司機每天接送!”
現在她聽明白了,他的話裏還是帶著幾分嚴峻的。
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逆著他性子來的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一旦決定跟他在一起,隻要不是實在讓人無法忍受的決定,她一般都不會不聽從,但是,今天這個決定讓她不舒服,卻說不上來是哪裏不舒服,悶了一會兒,“沒有必要,我搭地鐵很好。”
這話果然又惹惱了那邊的人,言語間好像多了氣恨,“阮流箏,你能不能消停點?”
她也就不明白了,“我怎麼不消停了?”
“不讓司機送,你是給誰機會呢?”咄咄逼人的氣勢隔著半個地球都表露出來了。
阮流箏一時覺得氣壓撲麵而來,“你什麼意思?”
“流箏,我不想吵架。”他語氣緩了緩,透著隱忍。
難道她想嗎?好不容易接通的電話,她想浪費在吵架這件事上?她沉默著。
“流箏?”
她呼出一口氣,“那就不吵吧。”
地鐵來了,她擠在擁擠的人群裏,“我要上車了。”
“流箏……”
有人從後麵開始推人,擁擠的地鐵,根本不用自己行走都會不由自主被人推上車。
隻是,擠在這人群中嬌小的她,被人一推一擠之間,手機也掉到了地上。
她驚恐回頭,大喊著,“別擠!別擠!我的手機!”
她也想去撿,可是人跟人之間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縫隙,她被人流推著,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隨波逐流的深刻含義,就這樣被人推上了車。
門關,車開動,耳邊仿佛還響著他最後那聲,“流箏……”
地鐵裏,擠得人貼人,前後夾擊,憋悶得無法呼吸,可是,卻難動分毫。
下一站到站,她費力地擠下了車,搭乘相反方向的地鐵,往回飛趕。
在人堆裏擠來擠去,一顆心焦躁不已,回到上車的地方,滿地尋找她的手機,卻再也不見蹤影。
她擠得頭發散亂,衣服歪斜,不斷地問後車的人,“有沒有看到地上有手機?有沒有看到地上手機?”
別人都衝著她莫名其妙地搖頭。
她怔怔地站著,想到手機裏那些他寫的字,他留下的語音留言,心裏空空的,如同遺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狼狽的樣子,到家的時候,裴素芬大吃一驚,嚇得拉著她,“箏兒!你這是……不會又遇上什麼人了吧?”
阮流箏不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搖搖頭,隻覺得疲累得很,“媽,跟爸爸說說,我先睡覺了,好累,等會再起來吃飯。”
“這都已經十點了,還等會?”裴素芬拉著她,覺得她奇怪得很,“至謙之前打電話來了,問起你,你要不要回一下?”
“嗯,好。”她應著,疲倦地上樓。
坐在床邊,她搓了搓臉,目光落在床頭的電話上,想起媽媽剛才說的話,想著是不是給他打個電話?不管他能不能接到,可是拿起話筒,才想起,他去美國後換的那個號碼,她記不住……
按了按太陽穴,還是把電話放下了。
倒頭就睡。
第二天想去買個新手機,但是快下班的時候一個急診手術做到十點多,筋疲力盡從醫院出來,寧家的司機出現在她麵前,叫她“阮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