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薛先生,下回我們再接著聊。”他似乎一臉倦意,又對裴素芬說了聲,“裴姨,我先上去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在這裏休息了嗎?跟薛緯霖說了!跟媽媽說了!就不跟她說!當她不存在啊!誰允許他在這裏休息了?

裴素芬聽了之後眼神一轉忙道,“哦,好好,你先去吧。”

於是,他便真的上樓去了……

阮流箏默默啃了幾口雞骨頭,忽然覺得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他憑什麼在這睡了?媽媽也是,怎麼可以同意她前夫在這睡覺?

有些不滿地看了裴素芬一眼,她站起來,“我上去一下就來。”

說完,也跟著蹬蹬蹬上樓了。

他跑得很快,已經不知進了哪個房間,她先去了自己房間,發現沒有,心裏哼了一聲,還好……

然後推開客房門,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往浴室一看,白色霧氣自門縫裏飄散出來。

這……

讓她怎麼辦?在外麵等著他出來?鬼知道他出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她在門口轉了好一陣圈,最後還是跺腳出去了。

重新回到樓下,裴素芬和薛緯霖都沒問她上去幹什麼,三個繼續默默吃飯,阮流箏心裏也在默默盤算著。

吃完飯,薛緯霖並沒有急著走,拉著阮流箏說話,說阮建忠的病情,說阮建忠那些擺在客廳裏的作品,耽擱了好一陣,最後,薛緯霖才笑著走了。

阮流箏這才鬱悶地抱怨裴素芬,“媽,您怎麼就由得他在我們家住下?這,我還要名聲嗎?”

裴素芬一臉無辜,“這跟名聲有什麼關係啊?家裏來了客人也會留下,何況他還是……”裴素芬停了停,“再怎麼樣,他也是親戚,而且,他老早跟我說了,明早安排了人去接你爸爸出院,一大早的,大概也是為了明天方便。”

阮流箏決定不跟媽媽說了,轉頭就往樓上奔,直奔到客房門口,停住了腳步。

門是關著的,她敲了敲門,裏麵沒回應,用腳踹了踹,總算傳來一個聲音,“進來。”

她的手在門把手上猶豫了一下,到底進不進去,裏麵的他會是什麼樣子?但一想,他到底從來都是正人君子,雖然現在性格變得難以捉摸,本性總不會變的,而且,上回在他家,他也是洗完了澡,但穿得可是整整齊齊。

於是推門進去了。

沒開燈,裏麵一片漆黑。

她按了下門邊的開關,燈亮了,他睡在床上,此時雙眼半眯,墨色清光自眼縫間流淌出來,迷蒙的模樣,極為少見。

居然睡著了?

“怎麼了?”他說,嗓音有些初醒的嘶啞,他輕咳了兩聲,清嗓子。

阮流箏忽然就愣住了,好似回到多年以前,那些同塌而眠的日子,很多時候,她把他鬧醒,他也會這樣嘶啞著嗓子說另一句:怎麼了?

那樣的聲音,是人在初醒時最本質的聲線,和平日裏刻意的溫和比,有著截然不同的磁感,她每每聽到,都會覺得心尖在發癢。如果湊巧那天他還光著膀子,那畫麵簡直無法抵禦……

“怎麼了?”他又道,眸光似錦,低啞一聲,“過來。”

她被這一聲給驚醒,暗暗怒自己,她在這想什麼啊?

大踏步過去,站在床邊,瞪著他,突然忘記了要說些什麼,記得自己是來找他算賬的,可是嘴張著,卻沒詞了……

他已是完全醒了,燈光下的眸子亮亮的,說了句,“去給我找下衣服,我從前的衣服都哪去了呢?”

嗬嗬嗬!這都五六年了,還有他從前的衣服?

她板著臉,“扔了!”

“那我明天穿什麼?”他躺在床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