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箏知道,媽媽又沒完了,這種時候還能想著她的終生大事……

手術排期以後,她便銷假回北雅上班了,沒有了車,再次恢複到搭地鐵的生活,搭到醫院那一站,再步行進去。

剛出地鐵,就看見他的車從她身邊開過,沒有停,一直開進去了。

她不知道他看見她沒有,她並沒有告訴他,她把車賣了。

沒想到,他住院大樓門口等著她,目光如炬,一直盯著她走到他麵前。

“寧老師,我回來上班了。”上一次見他還是爸爸初入院那天,大概是她這幾天太忙,幾天不見,竟然覺得隔了好久了。

“車呢?”他盯著她問。

她有一種無處遁形的窘迫感。

她一直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讓他看見自己的困境。

她吸了口氣,輕描淡寫兩個字,“賣了。”

瞞不住的,就算是困境,也讓她理直氣壯一些。

他沒有說話,眼睛裏那如火的灼燒感倒是滅了不少。

“走吧,回科室。”他轉身朝電梯走去。

她緩緩呼吸一口,默默跟上。

還是這樣好。

如果是從前,他一定又是掏錢又是給卡,或者提供其它各種幫助,忙前忙後,唯恐不周到。她還以為他聽說她賣了車會責罵她一頓,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沒有再甩給她卡,也沒有任何數落,真的讓她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她不自量力,可是,她真的希望,在他麵前,自己是可以站得筆直的,可以自由呼吸,不用在他的蔭庇裏喘不過氣。

爸爸動手術那天,她再次請假。

寧至謙表示知道了,讓她好好照顧老人家,他有手術,就不去了。

她明白,也從沒想過他會來,然而,那天,薛緯霖卻來了,從手術開始,一直陪到最後。

手術很順利,下午從手術室出來,即刻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她和媽媽在外看著憂心,卻也隻能看著而已,最後,不得不戀戀不舍地離開。

走往停車場的途中,裴素芬要去洗手間,她便和薛緯霖站在一旁等,遠遠地,她看見了寧至謙。

他就站在他的車旁,正在跟給爸爸主刀的付主任說話。

她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自己,好似是朝這邊望了一下的,但是,目光並沒有停留,和付主任握了握手,然後上車了,付主任還跟他揮手道別。

裴素芬趕上來,問她,“看什麼呢?”

她搖頭,“沒什麼,回家吧。”

回到家裏,她安排好裴素芬休息,自己立即去做飯,薛緯霖卻道,“不用忙了,我叫了飯了,已經快送到了。”

他揮了揮手機,“定了時間送到,這會兒已經到時間了。”

“謝謝。”她坐下。

剛坐下,家門還開著,門口多了一道陰影。

她詫異地看過去,是個不認識的陌生女人,年紀四十多還是五十多也看不出來,打扮貴氣,神色有些倨傲。

這樣的,絕不是送餐的吧?

她正想問找誰,就聽薛緯霖喊道,“媽,您怎麼來了?”

“我找你,到處都找不到。”女人說。

裴素芬本來極累的,立即站起來相迎,“是小薛的媽媽呀,請進請進。”

“媽,人家家裏現在正有事兒,您來不是添亂嗎?”薛緯霖道。

薛母微抬了下巴,不說話。

恰好送餐的也來了,都擠在門口,薛母便往裏站了,阮流箏把飯菜都接了進來,裴素芬給薛母倒了茶,請她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