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坐在椅子上,汗流浹背,一杯牛奶放在了她麵前,同時出現在她眼前的還有那張好看的臉。
“喝杯牛奶,補充下體力。”他說。
她的確需要補充點熱量,雙手捧住牛奶杯,跟昨天的熱巧克力一樣,不燙不冷,恰到好處的溫熱,很是舒適,觸摸著這樣的溫度,好似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
緊緊地捧著玻璃杯,一點一點地喝,同時感覺到力氣一點一點地被帶了回來。
忽然又想起了那個跨年之說,從一生走到一世,如果真要相信這個,是否代表,她這一生一世和手術為伴呢?
他手裏也捧著一杯牛奶。
他舉了起來,在她杯子上輕輕一碰,“幹杯吧,為這個忙碌的跨年夜。”
她腦中什麼東西一閃,詫異地問,“你知道今天是跨年啊?”
他一臉怪異,“我為什麼不知道?”
“我以為你手機隻提醒新年。”她的記憶裏,他們從來沒有一起度過跨年,好像從前的節日也沒現在這麼多花樣。
他默然不語,一口氣把牛奶喝光了。
她想繼續問他,那他知不知道一起度過這個跨年的意義,想想,卻又作罷,沒必要問了……
天漸漸亮了,這個忙碌的晚上終於結束,今年的跨年還過得真有意義。
晚班結束是沒有休息的,不是她的輪休,所以第二天她接著上班。
交接班以後,寧至謙把她叫到一旁,“流箏,累不累?”
她已經連續工作二十四小時,現在她要往第三十六個小時邁進,不累是不可能的,她點點頭,沒有否認,“有點兒。”
“想不想休息?”他問。
她揣摩著,他這是要給她開後門,讓她休息嗎?
她搖搖頭,“不需要。”所有人都是這麼上班的,她也不需要特殊照顧。
“好!”他前所未有的認真,“作為你的……朋友,我可以給你休息的時間,如果你說需要休息,我會讓你去值班室睡覺,但是,作為你的老師,我內心裏不想這麼做。這樣的工作強度,是每一個外科醫生都必須去麵對和適應的,我不能慣著你,就算在我這,我可以慣,但你不會永遠被我慣著,你總要自己獨擋一麵的,所以,既然你自己選擇要當一名出色的神外醫生,就要能吃得起這苦,舒服,是留給全職太太的。”
“……”什麼意思?這份苦她吃得起!可舒服是留給全職太太的?這是瞧不起全職太太啊?怎麼說她也曾經是全職太太裏的一員!
她不滿地努了努嘴,“全職太太也是很辛苦的好嗎?”
他一愕,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搶白,愣了一會兒,無言以對,說了句,“那,辛苦你了。”
“……”這回輪到她愕然了,他是說她當全職太太辛苦了,還是當醫生辛苦了?
“查房!”他突然說,轉身而去。
她屁顛屁顛地跟上,上一個問題還沒想到答案。
查房、開醫囑、進手術室、開會討論……
周而複始的每一天,這就是她的元旦節,這樣的忙碌,忙到常常讓人忘記是什麼日子,偶爾閑那麼十幾分鍾,坐著就想打瞌睡,可是,隻要一有事情要做,馬上又跟打了雞血似的。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連續上36個小時班,她忽然有些理解從前的他了,每天都在跟生命搶跑,若不是揪心揪肺地惦念一個人,的確沒有時間去想念,也許是她從前太閑了,24個小時所有心思全都用來掛在他身上,而他醒著的時間全都用來想病人了,自然造成了不對等。
她想,如果當年她跟他一樣的忙碌,一樣的沒有時間去想念,也許結局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