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火了,“停車!我要下車!”她從來沒在他麵前發過火啊,不知為什麼此刻特別生氣。
“這時候鬧什麼脾氣?”他當然不會停,反而給車門上了鎖。
聽見那一聲哢嚓,她更火了,衝著他一頓凶,“我就自找的!全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不自愛,行了吧?不然也不會有汙點讓別人嫌棄!”
在她吼過之後,車裏瞬間安靜了。
她也察覺到自己情緒失控,靠了回去,忽然變得很難過,眼睛裏漸漸濕潤,霧蒙蒙一片。
所有衝動下的語言,都是魔鬼的詛咒,說的全然不是內心的真話。
他終於無奈地歎息,“你啊,也就在我麵前橫,人家欺負你的時候你怎麼像隻鴕鳥一樣?我說你自找的,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這麼美好的姑娘,何必去做讓人挑挑揀揀評頭論足的事?流箏,你是最好的,沒人配得上你。”
阮流箏咬著唇,眼淚流了下來。
他把車停靠在一邊,伸手去給她拭淚,伸到一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伸過去了,在她臉上輕輕撫過,“哭什麼呀?這種混蛋,我見一次打一次,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她搖搖頭,她哭,自然不會是因為葛青,而是她被世人所鄙視的所謂過去,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不,應該說到現在,都是她心裏最聖潔最美好的存在,她容不得別人輕視和侮辱。是的,她以後再也不這麼輕易嚐試,不會再讓她最珍愛的時光被別人鄙視。
可是,她為什麼就在他麵前哭出來了呀?她從來沒有哭給他看……
還有,他還說她隻會在他麵前橫。她怎麼就對著他橫了呢?她從前也不會這樣。
如此一想,愈加覺得自己不應該,想控製一下情緒,那眼淚,倒是止不住了,好像十幾年沒在他麵前哭過,這次要全部補回來一般,而且,還是為了件莫名其妙不值得哭的事。
他原本是給她擦著淚的,奈何淚越擦越多,他的手便穿過她的頭發,按住了她後腦勺,倚身過去,讓她靠在了他肩膀上。
車裏並不是那麼適合擁抱的地點,別扭的抱姿,讓阮流箏在靠在他肩膀的瞬間清醒地意識到,這種港灣式的倚靠應該不屬於她。
迅速地擦了淚,坐直了。
“不哭了?”他問。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歎了聲,“其實也是怪我自己。”
頓了頓,見他還在等自己說下文,咬唇,說得更詳細一些,“也怪不得人家,算了,以後不去就是了……”
他輕輕嗯了聲,“我覺得你還是太閑了,要不以後輪休也加班吧。”
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最後作罷,沒吭聲。
“怎麼不說話了?”他問。
“也可以啊,我還想多上幾台手術呢,眼看進修時間過半了,我要學的還很多。”這是她的真心話,一年進修,時間實在太短。
“你還想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啊?多少人跟老師學了七八年才算正式出師,程舟宇也跟了好幾位老師五年。”
她歎息,“我知道。”
“留下來?”他忽然問。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她懵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又是要她留在北雅麼?
搖頭,她簽了約。
不想再談這些,她衝他一笑,“你現在打架打上癮了啊?”
他不動聲色,“還好。”
“還好?”這是什麼回答?
“不比當年。”他拖長著聲音說。
“當年你是怎樣的?真得很壞?”她想起曾經聽說過的那些傳言,並非不信,而是無法把如今的他跟那些傳言聯係起來,但這連續兩次動手,讓她看出點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