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噩耗如刀絞(2 / 3)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感覺有人在喂自己喝粥,暖暖的流食進入嘴中,流進胃裏,仿佛是融化了寒冰的春光一樣。台駘的神經一下子興奮起來,是思芸嗎?一定是思芸!隻有思芸才會這麼體貼。想到這裏,台駘想睜開眼望一望,但他不敢。台駘不敢睜開眼,就這麼一勺一勺地喝著粥,很安靜。

台駘的身體沒有那麼虛弱,他隻是提不起來力氣罷了,喝完粥,沒有任何的動靜。恢複了些許清明的台駘決定睜開眼睛,將這一切都弄個清楚,不論怎樣,他遲早都要麵對生活,麵對現實。

靠在榻上的台駘瞅著眼前的女子,輕聲問道:“思芸呢?”

女子退後放下碗勺,行了一禮,說道:“夫人為將軍誕下一女,便去世了。”女子說完,偷眼瞥了台駘一下,見他波瀾不驚,不悲不喜,仿佛石雕一樣的堅硬。女子也不敢輕舉妄動,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就這樣過了片刻,毫無動靜的台駘終於是嚇住了女子。女子趕緊說道:“卑女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夫人臨不在時,有幾句話托我轉達給將軍。”女子說完又瞄了瞄台駘,如果他再無反應,女子就準備跑出去喊人了。

台駘沒有出事,淡淡說道:“講”。

女子換了個姿勢,說道:“夫人生產之時不幸血崩,由於卑女在眾人中會寫字,夫人便召我記錄下她想要對將軍說的話,卑女這便呈給將軍。”

台駘伸手接過數張素絹,上麵顯示著清秀的字跡。台駘的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很遠,仿佛他坐到了衛思芸的旁邊,衛思芸把頭枕在自己的懷裏,兩人輕聲訴說著情話。

看著素絹上的字,台駘仿佛看到了衛思芸,隻見上麵寫道:

“台駘我夫,思芸可能沒有福氣再陪伴你了,隻能給你留下這封信了。自你走後,思念便如螞蟻般啃噬我的心,得知你在衛運河獲勝,我也為你高興。你是個英雄,而我,卻是這樣的平庸,以至於我從來沒有這樣親切地感受到上天的寵愛。真的,我總覺得幸福應該給予比我更好的人。

上次在去洛陽的路上,你說‘世界上從來沒有兩個人像我們這樣快樂過’,那一刻,我深深的讚同,我見識過很多的夫妻,從來沒有見過如你我這般的。我喜歡你的自豪,因為我也如此自豪著。

然而分易分,聚難聚,當我以為幸福猛烈的包圍著我的時候,你出征了,我不怪你,那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情,這大概便是宿命的安排吧,也許或是前世流傳的因果。從遇到你以後,我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見你最後一麵,如果能躺在你的懷裏,想必死的時候也會很安然吧。

我生都生了,死,就死了吧。這短暫的一生,因為遇見你,我無憾。我走了,你大概會很傷心吧。但你不能這樣,你說的,你還有一班兄弟,你一定要振作。對了,我們的孩子我已經想好名字了。日日思君不見君,紅顏守空枕,就叫她思君吧。你一定要好好的,替我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記住我說的話啊台駘,一花凋零荒蕪不了整個春天,一次挫折也荒廢不了整個人生。我不在了,但是你還擁有美好的回憶。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振作下去!”

台駘貪婪地一遍又一遍看著這些字,和衛思芸在一起的一幕幕回憶肆虐在腦海裏。

振作,你不在了,我怎麼能振作的起來?台駘自嘲一下,想跟身邊人說幾句什麼話,一看身邊的人是這個不知名的侍女,而不是衛思芸,頓時毫無興致。

“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也看不到這信物。你去喊來人,我要獎賞你。”台駘意識到,如果再賴在榻上,就沒有意義了。既然老天要給自己這麼大的打擊,那麼自己就去領略下老天的威力吧。

靜下心來,台駘小心翼翼的收藏好幾帕素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從榻上坐起來,隨便披了件衣服,朝院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