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罪咎(3 / 3)

他陷入了迷惘,直到眼角和著灰塵留下一行濁淚。

“我一直……以你為傲。”

說完了這句遲來的話,大概是再無了什麼遺憾,這個操勞了一輩子的閻君終於永遠地閉上了雙眼。他不明事理,他胡攪蠻纏,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他關心人間的生意利益遠勝於一位閻君肩頭的職責。

但是這一刻沒人願意去怪罪他,於一個父親而言,他付出的已經足夠多。

“我知道。”張慕言也笑著點了點頭。

“這麼多年來您一直以我為傲,但我不是個好孩子,您給的一切我根本不配擁有。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給弱者什麼活路,想要生存,就隻有把那些打壓你的人一個一個踩在腳下。無所謂什麼手段,無所謂什麼方法。這個世界欠我的得靠我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拿回,而那些該死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明白我讓父親您失望了,如果抱歉有用,我願意說一聲對不起。有些路一旦踏足就注定無法回頭,如果此生已經無能再為您盡孝,我隻能順您的遺願,讓自己活得更好。”

同樣的淚水劃過相像的臉龐,他對著遠處那個人遠遠致意,像是黃泉路上,他還在像小時那樣對自己揮手。

他記得父親的性格不喜歡一個地方太過僻靜,所以眼前的這些人,他會一個不落的全部送去給老人家陪葬。

“輪到你們了。”

拭去了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眼淚,掌握了生殺大權的他又一次將死神的微笑送給了在場的眾人。早知會有今天,習慣俯瞰眾生的他早已學會了拋棄人類固有的感情。當斷則斷,成大事者不該拘泥小節。

送這些人上路,這是他做兒子的能給父親保留的最後一點情分。

如此,足矣。

沒有人打算做出反抗,因為就此刻的血脈威壓而言,所有的努力都隻能是白費。

老道士仍舊冷笑,作為場上尚存的最強戰力,他顯然是沒有這個出手的打算。

不是說寸心劍主沒有和台上的妖物一搏之力,拿出拚命的本事,不敢說戰勝一個皇族血脈,他起碼能保證在場所有人的安全撤離。

他僅僅隻是在等,等最後那個時刻的來臨。

“你還在等什麼?”像是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台上張慕言的目光直接越過了麵前的鍾衍,看向了這個通冥殿中最為神秘的行道天師,仿佛在質問他為何還不曾出手。

代替老道士回答的是一具從甬道中劍魚般飛入大殿的木棺。緩步走進的陸城沒理會張慕言的微笑,而是徑直走到了宋帝王未寒的屍骨前,將老人家的屍身抱入了棺木中。

“我很高興你終於還是來了,為了你這出重頭戲,我刻意留著他們的命到了現在。”張慕言笑笑,始終保持旁觀的看完了陸城進場後的一連串舉措。

“這副棺木本來是為你準備的,”最後幫棺中的宋帝王整理好了遺容,冷冷答話的陸城麵無表情地合上了棺蓋,“但是顯然你這樣的人渣還不配在我手中留全屍。”

“無所謂,遺憾的是你這具給了我父親,待會兒怕是沒東西給你裝屍身了。”

四目相對,同時衝天而起的,是兩股平分天下、互不相讓的皇血之息。

氣血受損的鍾衍自覺退回了崔婉兒所在的第二戰線,這最後的舞台注定了隻能留給針鋒相對的兩個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