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序.夜之思語(1 / 2)

不知從幾何時,我對夜產生了某種特殊的情感。

夜,雖然沒有白晝的光亮與激情;但是它的柔和與寂靜卻能給在白晝裏忙碌的疲憊的人們,提供一個生理與心理的休憩之所。

我很喜歡看夜空,尤其是晴朗的夜空。絳紫色的夜幕上,幾點璀璨的星耀,環繞一輪明月。月光柔和地灑在地上,灑在屋裏,灑在我的心裏。被月光籠罩是一件令人倍感享受的事情。躺在草地上,遙望星空,與那並不刺眼的白色星球對視,一股神秘的力量不知不覺地進入身體。雖然我並不能很準確地說出那是什麼,但我無時無刻感受到它的存在。

但並不是每天都有晴夜,雨夜也時不時地跑來湊熱鬧。我並不是很喜歡雨夜,但是至少不討厭它。與晴夜不同,我不能在雨夜躺在屋外的草坪上,自由瀟灑地欣賞那片我深愛的天空。在雨聲嘈雜與枯葉碰撞聲中,我隻能獨守小屋,如閨中少婦般無言地看著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

雨水衝刷著屋外的世界,月光穿不透那厚厚的層疊烏雲,隻有幽暗的路燈艱難地在黑暗中發出微微光亮,透過朦朧的雨霧,照在那片草地與滿地的枯葉上,空氣中隱隱溢來新鮮的草木與泥土混合的氣息。

無論是晴夜,還是雨夜,它們都有著共同的特質――寂靜。寂夜無聲,隻有枯葉與枯草相摩擦的聲響。深秋的夜尤為平靜,夏日的蟬聲早已平息,初秋的蟋蟀已停止了歌唱。一切都是那麼的靜。

寂靜之夜裏,孤獨的人更顯孤獨。遠方江邊繁華的都市發出淡淡燈光,車水馬龍的喧囂依稀傳來,孤獨者獨坐床邊,點一支煙,深沉地吸上一口,吐出一縷青煙,悠悠地飄向遠方,與絳紫色的夜幕融為了一體。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了解他的故事,我們唯一知道的隻有他的寂寞與孤獨。

在這個寂靜的秋夜裏,能夠安眠的人,無疑是幸福的,他們可以在這個夜晚裏,洗去白天的疲憊,在香甜的夢中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去見那個想見卻難逢的人們。

失眠的人們也與孤獨的人們一樣,靜靜地坐在床邊,無言地凝視窗外的遠方。秋風自窗外吹來,吹在他們的身上,吹亂了他們的頭發。夜裏的秋風遠遠沒有白日的那種清爽,冷冰冰的,直刺內心最深處的地方。遠方的集市依舊繁華喧囂,空留他獨自一人在山下的小屋中沉默。

但是秋夜的寂靜並不如它表麵上所顯現的那般死氣沉沉。雖然秋是肅殺的季節,風霜刀劍,使曾經生機勃勃的萬物逐漸陷入了沉寂,但是生命的消亡不是生氣的終結。枯葉在風的撥動下飄然起舞,忽上忽下,它們相互碰撞,發出“梭梭”“沙沙”的聲響,共同演繹出世界上最絢麗而悲壯的歌舞劇。

樹葉飄零的大樹與路邊孤獨的路燈下,還有一群不甘就這樣與這個世界說再見的舞者。秋霜覆蓋了他們柔弱的身軀,成為了他們白色的華麗舞服。秋風,是自然界與藝術界最優秀的指揮者。時而輕柔,草叢微微搖晃;忽而遒勁,白草奮力擺動。在皎潔月光與昏暗燈光的照耀下,那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坪成了一片舞蹈的海洋。在他們腳下,金黃的落葉時隱時現,而天空中飛舞的枯葉依舊在為他們的舞蹈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