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頭
時光就是一家神奇的機器,有打發走的事,也沒有留下的人。一群人當中遇事總得有人去挑頭,挑的好與不好。有現時的說法,也有過後的議論。好與不好都不是自己說了算。提起某某人,如果姓氏後帶個頭。至少是對某人經曆的一種肯定。好與壞,再說吧。
張居文幸遇上了一個改革開放的時代,但是他有一種滯留感。自己心中的主義太真,格局受限。咱村人曾把張居文和張居武倆兄弟捏合起來想咱村的許多問題,那是有道理的,但那是沒結果的。新的時代要求新型的人才。
現在的田頭就是一個正派人。也有人說他本來就是一個軟人,後來才硬起來的。咋硬起來了,辦了企業有了錢了!田頭其實不姓田,這裏的田姓是地道的咱村土著民,祖上也姓張。田頭的爺爺在解放前就愛地。想盡各種辦法往自己的名下刨地,地最多時達到七八十畝。可到了田頭爸爸這輩人丁不旺。田頭他媽起初不開懷,三十大幾了也沒生養。爺爺也想給兒子娶小吧,也有些舍不得。為了續後東跑西走尋醫問藥,地的規模沒有增加,反倒賣得剩下十來畝地。臨到解放那年田頭的哥哥終於降生,可偏生來體弱,於是賣地看病。土改前田頭家就剩下了半畝地。土改了田頭家照樣分到了土地。對於田頭家解放土改就像是變戲法,失去的東西驀然間又回來了。而且合理合法。田頭的爺爺招集一家人坐在罩子燈下,像看寶一樣,一遍一遍的欣賞那帶著油墨和墨汁香味的地契。田頭奶奶嫌他爺爺下作,沒好氣的說,一輩子就愛置地,不行黑了把那地契揣在被窩裏。還不行就把姓改了,姓土和姓地都行。一家人都笑了。沒想到田頭的爺爺當了真,閑了坐下來就和村裏的小能人他爸商量這事。沒選土,因為土行孫姓土,害怕後輩子孫都長成小矬子。想著把姓改為地,可又覺著這姓不帶勁。小能人哪一家人家就有那聰明遺傳基因。小能人他爸略微一想,脫口而出不行你改為田,也是這個意思。好好!田頭他爺爺真就把他家的姓改成了田。那時的戶籍管理不是那麼嚴格,你非要姓田別人也管不這寫的多了就真改了。現在電子網絡化,疏而不漏。要不然咱村那時還能出現劉三晃那樣偷換身份的投機事件嗎?倒是土改是區裏的工作隊據說寫了一篇《翻身農民愛土地土改得地改姓田》的小報道,據說還發表在地區的報紙上。那時報紙那東西還比較稀罕,反正咱村見的人不多。要不然就田頭爺爺那燒包相絕對保留有原件。
田頭沒有啥過人的優點,就是一門子好說話,人家說啥都是行行行。上學念書今天鉛筆丟了,明天橡皮也不見了。反正三天兩頭問家裏要錢買學習的東西。田頭的爸爸見他要錢買東西就搖頭,這孩子長大怎麼能守住攤!可是這話還真沒說準。三四十了田頭也和平常的人一樣修地球唄。那幾年咱村這裏鼓勵煉焦炭,幾個鄰村的同學就來找田頭聯絡著一起煉焦炭掙錢。臨到貸款這個和家裏說不通,那個和家裏講不清。第一次五萬塊錢是田頭一個人貸的。臨到掙了錢,田頭還是一五一十的給大家分了。第二年分開幹,別人都弄一個小窩子,田頭就不客氣地弄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