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最後隻有你想著過來看看，其他人是你好的時候是你的朋友，不好的時候都離遠遠的，急著撇清關係——我挺好的，再好不過了，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
兩個人順著小區的石子小路轉進了假山附近。
走了一會兒，伊曉米說，
“你想過嗎，阿姨可能回家了。”
白清泠點點頭，“我想到了，我今天就是準備回去找她，這幾年她心裏一定很苦，有我這麼一個不孝女——我知道我做的不好……”說著眼睛有潮潤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湧出來的眼淚強忍著堵了回去。
“跟你鬥了這麼久，最近才知道，你根本就沒理會過我——我不知道這些年我在跟誰拗勁，我常懷疑我心理是不是有問題，對一個曾經對我那麼好的人做出那麼多事情。”白清泠的笑容有點哀傷。
她仰頭看了看天。
“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麼啊——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嫉妒什麼，在生誰的氣，我好像沒有哪一天不生氣，生你的氣，生尹濤的氣，甚至生我媽的氣，誰對我好，我就看不慣誰，你說這是不是作？作——這都不是作了，這是有病，神經病！”
伊曉米沒有做出回應。
“你一點都不恨我嗎？”
伊曉米看著瘦了一圈麵色蒼涼的白清泠，“恨過，可是人總是要向前看，不能隻活在記憶裏。總有一些人從生命裏出現然後離開，然後再沒有交集，我不能對以前的事情總是耿耿於懷。”
白清泠苦笑了一聲，“我不相信人會這麼豁達，現在你是贏著你說你不恨我，如果我要是贏著，你就沒有這麼雲淡風輕了。”
伊曉米無奈。
“這幾年我沒少找你麻煩，你心裏其實恨死我了。”
伊曉米看著白清泠，歎了一口氣，“恨這個詞是用於對愛的人說的，對不相幹的人該用討厭。我以前恨你，後來不恨你了，因為我發現我們之間早就成了陌路人，沒有愛何來恨。對於你做過的這些事我是討厭，我也有反擊啊——上次尹濤那件事不就是反擊嗎？”
白清泠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悲涼，是啊，她伊曉米已經不恨她了，可是她恨伊曉米，恨她忽視她，無論如何都恨她。
“如果沒出這些事，我可能就會公布一些證據來為自己正白了，”伊曉米笑著說，“我不是軟豆腐任由你來蹂躪，我一直都在找證據——隻是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伊曉米平心靜氣就像在說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
白清泠慘淡一笑，“這麼說來不管怎麼樣，我都快走到頭了。”
伊曉米再次保持沉默。
“那你會原諒我嗎？”她突然仰起頭看著伊曉米，眼睛的瞳孔裏放著光芒。
伊曉米愣了愣，然後她嘴角抽動了一下，輕聲說，
“在咱們這個世界上有數不清的線條，一個人的一生就是一條直線，這個人的這條直線這輩子會跟很多人的線條相交，有的人相交了然後從交點開始越走越遠，有的人始終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我們相交過，你一直在往前走從沒有脫離你的軌道，可我不是。從大學畢業開始，我已經重新起點了，我們彼此再也不會有交集。”
白清泠眼睛裏像有一顆星滑落，她再次慘淡一笑，“你早就重新開始了，我和尹濤卻一直活在過去裏——”她嘲諷地輕聲哼了一聲，“到底是誰拋棄了誰，真是嘲諷。”
“你走吧，再見麵就當不認識。”
“你保重好你自己，重新開始吧，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白清泠笑了笑沒有回答。
轉過身的伊曉米又轉回身看著白清泠，“我不理解，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你為什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