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電話號碼(1 / 3)

“慘案!這麼惡性的案子比你破過的任何案子都令人發指。”胡亮收拾著行李,準備去穆山縣。雖然他們把情況了解得纖毫無遺,但和辦案的兩個警察之死的確實關係卻沒有找出來。“我們目前還是在猜測。那條連接線還隱藏在無數的線頭中,我們得去穆山縣看看,也許那裏有我們要的東西。”雖然他們本來就打算去穆山縣的,但古洛似乎忘了,又重複著說。於是,他們便趕往穆山縣。

穆山縣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就是沒人去發現這個不輸於東北任何一處旅遊勝地的荒僻地方。但如果人們是和古洛一樣在今天到的話,那這裏的美景就會永遠被埋沒了,因為這不是一個良辰。古洛和胡亮在去興隆縣路上遇到的陰雨天氣,被冷厲的北風送到了這裏。雖然那暴雨還未來臨,但潮濕的空氣、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低氣壓,還有鄉政府門前大榆樹上冷冰冰地站立著的烏鴉,都向人們傳達著風暴的恫嚇。

古洛和胡亮急匆匆地走進縣公安局,那裏的刑警隊長正等著他們。

這是個瘦小的男人,躬著背,兩眼無神,但正像那句話說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精力和智慧讓這個小個子有著出色的理解力,他聽胡亮簡單地介紹過情況後,就果斷地說:“走,去老鄭的家。”

雖然悲傷還籠罩著這個人丁稀落的家庭,但可以看出鄭重義聰明的女兒已經完全恢複了理智。她沉著地回答著古洛和胡亮的問題。

“誰會殺了他,如果不是偶然的話,那就可能是仇殺。”鄭重義的女兒鄭娜接受著胡亮和古洛的問詢。兩處公安機關已經將鄭重義的照片和血型與無頭屍體進行了對照,確定那是鄭重義,並通知了他的親屬。

她很悲傷,一個獨生女兒對父親的深厚情感這時表露無遺。“沒有人會殺他,誰會和他有仇?當然我爸抓的壞蛋不少,但從來沒聽他說過有人要報複他。”鄭娜說。從她理解問題的深度和反應之快來看,她似乎是受到過父親的影響。“鄭重義生前是個好警察。”古洛暗想到。

“他和周偉正是什麼關係?”古洛問道。

“什麼關係?同事,過去也是好朋友。他們兩個當年被稱為興隆縣的兩大門神,老縣委書記說有了鄭、周兩員大將,什麼樣的罪犯都休想跑了。”

“你是說過去他們是好朋友?”

“對,後來因為一個案子,兩人鬧得不愉快,其實也沒啥,也就是各執己見。可這兩個倔老頭子,不,主要是我爸,我周叔還是想和我爸和好,可……老一輩人和現在的人不一樣,愛較個真兒。”

“關於那樁惡性案件你父親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古洛問道。

“說過。他很為這事上火,那時我媽還在,也勸過他,但他是個認死理的人,就是不聽。”

“噢,怎麼勸的他?”

“還能怎麼勸?就是讓他不要著急,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冤死的鬼,破不了的案子老鼻子了。就說這些話唄。”

“你父親怎麼說?”

“他不吱聲,就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歎氣,還老拿出那個小本子看,看著看著就鑽進去了,連飯也忘了吃。”

“小本子?在哪裏?”古洛挺起了腰。

“在這兒呢。我整理他的遺物,看到了,就給放在抽屜裏了。”她說著,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紅色封麵的筆記本,遞給了古洛。古洛沒有馬上打開,隻是說:“謝謝你,你怎麼知道這是他看的那個本子?”

“這我還不知道?從我小時候起,他沒事就看。”

“除了這些,他還說過這個案子的事嗎?”

“沒有,就是看這個本子,我媽說這就像閻王爺的催命賬,讓我爸身體都不行了。還真是說對了,我爸興許就死在這上麵了。”“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也猜出了些什麼。”古洛想。不過這個女人隻說對了一半,這本催命賬不光是催鄭重義的命,而且也催殺了其他人的命。

晚上在招待所,古洛反複閱讀著這本催命賬。這裏麵記述的就是那件案子的各個細節,包括這家人的家庭情況,每個人的性格、經曆。對高麗華的記述雖然不多,但古洛卻第一次得知這個神秘的女人不是興隆縣人,她是臨水縣人。幼年時,高麗華父親就死了,母親帶著她改嫁來到興隆縣。“也是個苦命的人。”古洛想。但除了苦命外,這個調查並沒有說明什麼。此外,就是案發時的情況,包括這一家人吃的飯菜和死亡時的狀態。文字很質樸,但還是讓曆經滄桑的古洛不寒而栗。接著就是案件的偵破過程,這段記述讓古洛和胡亮都感動不已。這真是個敬業的警察,幾十年來,他始終沒有放棄這個案子,雖然連續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沒有任何微小的發現,更不用說進展了,但他還是在思索,在尋找著蛛絲馬跡。

古洛將筆記本放在桌子上,點上一支煙,開始了他那著名的思考。胡亮也在思索著。他在心裏暗暗和古洛較著勁兒。雖然每次結果都讓他傷心不已,但每次他都充滿了勝利的希冀。可這次,他認為戰勝對手的把握不大,因為他在這個小本子裏實在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一個鄉村警察的記錄……倒像部警匪小說的題目。”他無可奈何地帶著幽默想著。

不過,這次胡亮不用為自尊心傷腦筋了,因為古洛也仿佛掉進了五裏霧中。這些詳盡但簡單的記錄就像交通圖一樣,各個線索交錯著,每件事都有聯係,似乎都能通向終點,但卻沒有終點,這是張沒有出路的迷宮圖。古洛在地上走著,覺得自己能把這瓷磚地踩出腳印來,於是,就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那上麵的白熾燈像是在嘲笑這個目空一切的神探一樣,比往日似乎更亮,也更刺眼了。古洛閉上了眼睛,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是那麼真切地出現在他的眼前。“是怎麼殺的呢?中毒不假,也許是那個女人幹的,雖然鄭重義沒有高麗華的把柄,不,不是把柄,是對她懷疑的論據。確實無論是誰,都會懷疑這個女人的,何況多疑就是警察的性格。”不過,古洛也清楚地知道,鄭重義就是在證據上被卡住了,就像自己現在一樣,可以想象出鄭重義為尋找證據苦苦思索的那些白天或不眠之夜。“關鍵在高麗華這個女人也一起吃的飯,但就她沒死,也許是逃過一劫,也許是她精心策劃的謀殺成功了,這包括把她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也許,像她說的那樣,是水的原因,畢竟她曾經中過毒,這沒有任何疑點,她差點兒死了,誰敢拿自己的生命賭博呢?不過,隻要豁出去……不,這樣的猜測是沒有焦點的觀察,真正的線索或者證據會在這漫無邊際的猜想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鳥兒飛過天空。謎底就在她怎麼沒死上。”

這個問題折磨著古洛,他都要放棄好好睡一覺的想法了,但兩個小時後,一個幾乎不應該留在人們記憶中的細節讓他茅塞頓開。“不,現在還不能肯定,隻有去調查。明天又要出發了。”古洛想著,慢慢地進入夢鄉,在那裏他似乎看見了高麗華,一個姿色出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