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帶他們到那個波紋鐵皮倉庫。倉庫裏是農用機械,有拖拉機、打穀機、粉碎機和像苜蓿收割機這樣的小機具,當然還有我的耙、犁之類。倉庫外麵是成排的大型儲存罐,裏麵是玉米粒、玉米粉、花生粉、骨粉這類畜禽飼料,用這些我能配出不同的混合飼料。這幫警察目測這些罐子的大小,在本子上匆匆地記下一些東西。
我把遠處的耕地也指給他們看,苜蓿地是綠色的,旁邊有個水塘,玉米地和其他地則是黃褐色的。遠處一群群的奶牛、公牛還有馬在草地上吃著草。
看完整個農場,裏布伯格探長道了謝,帶著他的人走了。看得出來,他比較失望。
平靜的一個星期又過去了,他們開始監視我,這真讓我受不了。康斯坦布?巴利改變他平時出門的線路,而是繞道經過我的大門,從那兒觀察我的草坪和屋子。
我決定出趟門,這樣整出戲就會走向高潮了。最好的安排莫過於犯點克來頓那樣的錯誤,然後再逃跑了。
我作了些準備,在一天的大清早,我開車離開家。我駕著車飛快地跑了五英裏,然後把車停到遠離公路的樹林裏,找個樹最密的地方把車藏起來。
剩下的路我就得自己走了,我的目的地是離布利切特金礦不遠的那些地下洞穴。這些洞穴雖然不小,但沒什麼看頭,也就沒什麼遊人。我知道警察已經徹底搜查過了,所以我在這不會受人打擾。
我帶了便攜式閱讀燈,為野營準備好了充足的食物,這樣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這些洞裏了。
我並不擔心我的雞群,它們的食槽裏加足了三天的食料,飲水器裏也盛滿了滿滿的水,雞蛋會自動滾到雞舍前邊的那排凹槽裏,而不會堆成一堆。其他的那些馬和牛也不會餓肚子,它們的吃的喝的都非常充足。現在那些小雞已經不需要人工加溫了,晚上一盞電燈的熱量會把它們聚到一起,也足以取暖了。
所以,我心裏沒什麼好牽掛的,我可以安安靜靜地讀我的偵探小說。那些故事都挺不錯,隻是那些各式各樣的偵探並不是那麼厲害,總要向他們的作者求助。
巧得很,我再回到農場下車時,第一個碰到的人就是斯龍警官。本以為人的臉不會一次性地表現出諸如驚奇、興奮、滿足、好奇、探求、友誼還有遺憾等種種表情,但斯龍警官一下就做到了。
他好不容易才恢複正常,問我去了哪兒。我告訴他我去那些岩洞看看布內斯衛特是不是在那兒迷了路還是被困在那兒或者死在那兒了,結果我自己倒迷了路,直到現在才轉出來。斯龍警官使勁地捏著自己的手指,我猜他把網撒得又遠又大,卻沒料到我就待在這麼近的地方,幾乎就在他手邊。
當他想接下來該問我什麼的時候,我四處看了看,發現我的農場亂成一團,就像一個打翻的螞蟻窩那樣。顯然警察動用了不下二十個人翻查這裏,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他們在各個角落搜尋,屋頂上,屋子裏,屋子外全是人。一些人低頭彎腰,想查找屋子有沒有地下室,一些人到處挖坑,一些人在水塘邊、水槽旁還有莊稼地裏比比劃劃。我看不到倉庫裏的情形,但肯定也擠滿了人,因為農作物倉庫外頭到處都灑著玉米、苜蓿。
雞舍的情景是最好看的。他們把雞弄到外頭,檢查雞舍裏的混凝土地板。雞舍地板上的幹草足有六英寸厚,好多年沒動過了,現在全給翻了一遍,還有不少堆在外麵的空地上。
外麵還有幾個人準備把雞舍的地基也翻上一遍,看來他們確實準備要挖地三尺了。我用“準備”這個詞是因為母雞們總在礙手礙腳。它們沒地方可去,但這幫像母雞一樣執著的警察準備繼續征用母雞的房間。母雞很戀家,更何況它們還要下蛋,被圍在雞舍的外牆和一堵柵欄之間,母雞們拒絕履行它們的天職。現在那堵外牆又成了檢查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