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等那個人,在夕陽沉落前的最後一刻,騎著戰馬從天邊疾馳而來,來到我的麵前,握住我的手對我說——傾城,跟我走。
無數次我在那光影的晃動中,看見他的戰袍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著金色的光芒,他冰冷的臉上不再是那譏誚的表情,那雙明亮堅毅的眼睛透射著我曾以為再也不會有機會看到的溫柔堅定,一如在那個錯亂的河燈節的夜晚,他伸出手將我的手握在掌心。雖然他從來沒有給過我什麼言語的保證,可我一直都知道,即使有再多的怨恨和遲疑,當我陷入危險的時候,他的手從來沒有放開過……
可這一次,他沒有來,一如當年元傾國等待的上官景文一樣,他沒有來。
我從日出等到日落,從希冀等到失落,我在愛恨與責任的煎熬中一天天等待,可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愛與恨,對他來說,恨最終還是比愛多了一些。
恨他嗎?不,即使心裏的痛和失落再深百倍,我還是無法恨他,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已明了,我的煎熬從來沒有比他更多……
我問他,如果我沒有了這張禍害蒼生的臉,你會不會愛我?
他遠去的步伐有一瞬的停頓,我以為他會回頭,可他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劍,越走越遠。
我望著他的背影,張口想叫住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他消失在我的世界,然後我才敢在心底大聲的喊出他的名字……
夜寒,夜寒!皇甫夜寒!
“陛下,陛下!”內侍猶豫著該不該叫醒才入睡的華王。華王年逾花甲,近來身子更是越發疲憊不適,華國的子民無不對國主的龍體提心吊膽。因為華王元恪晉隻有兩個女兒不能靠太子繼位,所以華國的未來到現在還是個未知之數,有傳言稱陛下有意傳位二駙馬,大公主這次突然來信,隻怕也是跟即將為小公主擇婿而舉行的華王生辰慶典有關。
“嗯……”年逾花甲的華王正在閉目小憩,被內侍打斷好夢明顯有些不悅,倦怠的聲音並沒有因為怒氣而顯得有力多少,“這是又怎麼了?”
“回陛下,是大公主的信。”內侍將書信小心呈上,“公主近侍特別囑咐,要讓陛下親啟。”華王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信來,惺忪的睡眼緊眯著努力看清字句間的含義,可越是看的清楚眼裏的寒光越是冷冽:“胡鬧!”
“陛下!”內侍們被突然龍顏大怒的華王嚇的紛紛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傾國是越來膽大妄為了!”華王將信紙重重的往桌上一拍,起身的功夫桌上的茶杯又被衣袖帶倒撒了一桌,更是氣上加氣,一腳將桌案踹翻在地,“派人去宣丞相來見我!”
“是。”內侍剛剛領旨準備下去,就聽見園牆外有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父王……”
華王朝收拾桌椅的內侍們使了個眼色就趕忙坐到搖椅上躺好,直到少女來到近前從後麵抱住他的脖子才裝作剛醒的樣子,猛咳了幾聲:“咳……咳……輕點兒,輕點兒,你這是要勒死你父王啊!”
少女輕笑出聲,手臂卻勒的更緊了:“父王才沒那麼容易勒死呢!城兒從小勒到大,您的身體還不是壯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