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刀客(2 / 2)

白靜雪頷首:“先生慢走。”

三人目送他撐著大油傘的魁梧背影暈染在雨幕中,杯中茶已溫涼,分毫未碰。

方聽見白靜雪低沉的嗓音:“朔北的刀客。”

徐慕九續了熱茶捧在手心裏,笑容依舊朦朦朧朧的:“你認識刀客?”

“腰後有柄弧刀,撐著大油傘,朔北刀客有這些特征我還是知道些的。”

“不錯,‘蒼狼弧刀’。”徐慕九說,“他這輩子隻會一種刀法,叫‘蒼狼’。他年輕的時候也誌比天高,隻可惜世道坎坷,把他的刀鋒都磨平了,活了半生也沒撥開眼前的迷障。”

白靜雪微歎口氣:“方才他的語氣,似乎失望了些。”

“喜悅大於失望——與其說‘喜悅’,不如說……‘興奮’。不知你可曾仔細看見,他走的時候,眼睛裏是帶著光的。這種光,大概十年前就熄滅了罷。”徐慕九似乎是開心的。

嶽禹城三十六歲了,經驗純熟,行事穩重,尤其一手好刀法在朔北說出去顯赫。因朔國南北狹長,北端已深入百越大陸的草原之內,朔北的刀客多帶些草原人的體征,刀法淩厲剛勁,破風呼嘯。

這樣的人,徐慕九等了很久。

“草莽之地的刀客難得忠義,失了他,可失了得勝的時機。”

距烏雲遮蔽數百裏之外,朗日當空,一片碧空如洗。

白孤咬著指甲坐在樹蔭下,手上捧著自穆瑾處借來的《四合風物校注》讀得癡迷,陸澤驤奉命不得近前,隻得遠離三丈席地盤坐在草間。

雲巍蓴輕衣小扇提襟站著,清眉秀目笑得頗有深意:“即便見了那一雙‘薄刀’,陸大人還是不滿足罷?”

陸澤驤擺出一副不明語意的表情:“雲大人何曾見過了?”

“你說‘薄刀’?”雲巍蓴挑挑眉,“早些年昪國駐在嶺中的忠武侯手下養了不少武人,當中最懾人膽的是名嬌小的女子,毒藥火硝淬命無形,而後便是名青年人,耍得一手絕妙的玉綿刀,我家傳的魚炳劍術也得退避三分。此二者相輔便有如一柄薄刀,但凡絲毫縫隙即可直擊要害,從無失手,防不勝防。”

“雲大人果真博聞廣識,目如鷹隼。”陸澤驤也不加掩飾,眯眼笑了,“不錯,遲家麵館確是這二人隱駐之地。自忠武侯辭世,那些武人也都各自散了。草野莽夫又不是何等世家,了無牽掛自是還要活下去的。比如……打擂台。”

“哈,謝陸大人信任。如此,我也不瞞了。”

雲巍蓴合扇擊掌,麵容忽地嚴肅,卻還是含著些微的笑意:

“你我雖從前結了些怨,如今大敵當前,我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而今特特追來南關,便是隻想與大人協力護我家國的。”

“我自然明曉雲大人的脾性。”陸澤驤說,“若沒有緊要之事,縱一階首臣盛情,你也難得賞光的。”

雲巍蓴繼續道:“半月前,天奉宮莫然現身王都,雖未搭起台子,卻也是不小的威脅了。那個百越的客商風光十足地入了城,待見了王都繁華卻似乎沒了膽量。”

“如此,雲大人何等計算?”

“自然是不動。聽聞近日來已經向南方移動了,似乎是往廬遠城去了。山高皇帝遠,自然保險些,我們手上蓄著武士,將來也好對付。”

陸澤驤捏著下頜笑嘻嘻望著他:“不愧是廬遠城雲家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