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驤抿抿唇爬起來,拍淨身上的泥土提步跟上去,心下無奈——若非拿了劍去,他定是不會跟他去。
“小子算計不淺啊……”
心下念幾句,腳下卻緊緊地隨著,不吐隻字。
葉騁領陸澤驤過了後庭,沿小徑直走半柱香時便見一堵矮牆,翠藤碧葉爬滿了磚石,極為茂盛,想是走到了盡頭。藤草間嚴嚴實實掩著一扇小門,古舊的黑漆脫落了近一半。
“這是……”
“府裏的後門。”葉騁轉頭道,“你翻得過去麼?”
陸澤驤捏著下頜走過去隨意打量了幾眼。
矮牆約莫九尺餘,以陸澤驤的身長,隻消踮一踮腳便能接近平齊。不過陸澤驤的性子天生好玩,擺出一副叫人見了心裏極別扭的笑臉,回身問道:“那邊有什麼好物什?”
“沒有。”
“那我若翻了過去,有什麼獎賞麼?”
“也沒有!”葉騁提高聲音,拒絕得幹脆利落。
“啊呀,這便不好辦了……”陸澤驤抓抓頭發,假作苦惱狀,為難道:“我又不熟悉這地方,倘若沒有獎賞,怕是很難有人願意賣力。”
葉騁臉上明顯慍怒,忍了忍,耐心問道:“你想要什麼獎賞?”
“不多。”陸澤驤滿麵笑容看得葉騁心下慌亂,“帶我識遍榭城,如何?”
“如此……即可?”葉騁不太相信眼前人能不算計他。
“如此即可。”眼前人應得幹脆。
“你若過得去,榭城的每隻老鼠我都領你識得!”
“那請少爺記得這話,武士可從不反悔。”
陸澤驤這才踮起腳尖雙手攀上了牆頭。
葉騁一瞬不瞬盯緊他,卻還是奇跡一般漏掉了他自牆腳至牆頭的影子,一晃神的工夫,群青色長衫已然在牆頭飄搖,仿佛被風卷了上去,並未見其動作分毫。
“你……如何上的去?”葉騁仰頭喊話,雙眼晶亮。
陸澤驤眯眼笑得溫和,道:“自然是輕身的武藝。於武士來說,這矮牆著實還算不得什麼。”
“帶我過去。”
牆頭上的人探下腳去,青色靴麵上掛上個白色身影,搖晃著接上了牆頭。陸澤驤方才望出去,牆外原是一片野地,野草枯黃足有半人之高,極目不見盡頭,大約是生到了城外。葉騁一般大小的幼子站在其間,野草梢頭已及胸高,是個極好的隱蔽之處,便連一般身長的成年男人都藏得住。
腦內反映著,這是葉騁平時藏兵器的地方。
果不其然。
葉騁手握長劍縱身躍下,輕車熟路自牆角摸了一杆槍出來,道:“這裏已經出了府,那日清晨便是在這裏與老頭兒對峙叫你家公子遇見的。”
“我不知。”陸澤驤坐在牆頭上搖晃著雙腿,“那****一入城便同公子走散了。”
“我叫你來看看我的兵器,沒有閑情理會那些瑣事。”
陸澤驤暗地撇了撇嘴,縱身躍了下來,衣袂如風。剛落穩便探手接了迎麵拋來的長槍,竟不防被閃到了腕子——槍身看似實木,實則木中空心,分量十足許或是內中裹著玄鐵,槍頭裹著幾簇紅纓,揮起來烈烈生風,威風凜凜。
於幼子來說,確實是杆實實在在的好槍。
不自覺讚道:“好槍……”
倏忽疾風破麵,寒光淩冽的劍尖直至鼻下!
陸澤驤猛驚了一下,豁然抬頭盯住野草間英眉自威的男孩,正見一雙劍光璀璨凶如虎豹的明眸,槍杆“當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