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風習習。
真快,已經步入深秋。
從他度過危險期醒了過來,來看望他的人就絡繹不絕。而他也是麵帶微笑的應承著並沒有露出任何的情緒,隻在聽到晟浩說淩玥想見他的那一刻,他才微微一怔,隨即又恢複平靜。
他隻對著晟浩說了一句“我累了。”大家也就陸續散去,不再打擾。
終於,病房裏安靜了下來。
慕夜這才緩緩睜開眼睛,雙手緊握著床沿,咬緊牙關,直到自己汗流浹背才讓自己勉強坐起來讓背輕輕著牆壁。
經過這一番爭鬥,他的臉越發顯得青白,一雙眸不自覺地看向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
良久,看不出任何異樣的他偏頭凝視著窗外,星光點點,熱鬧非凡。也許是才醒來不久,他臉色不是很好,顯得很疲憊。他從窗外收回視線,費力的讓自己躺下。可是一雙眸卻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許久,他才拿起早已握在手中的電話撥了出去。
他說想要見她。
她是在做夢嗎?
淩玥激動地緊握著手中的電話,眼淚已從眼眶裏滾落出來。看著眼淚啪啪地滴落在手機上,她才連忙抬手胡亂把臉上的眼淚擦掉。轉身跑進洗手間對著鏡麵整理自己。
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這麼蒼白,又急忙跑去翻包包,可是裏麵什麼都沒有。
怎麼辦?
淩玥緊蹙著眉頭,咬著下唇,急得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沒辦法了,淩玥隻好用雙手在臉上快速的輕拍著,期盼著能讓自己的臉看上去有點血色。
終於見到鏡子裏的自己麵容有點紅潤了,她才露出笑容用輕快的步子走出房間。
來到慕夜的病房前,淩玥停頓了小會兒才舉起手輕叩房門。
“請進。”
淩玥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慕夜。”淩玥看著他臉色蒼白的靠坐在床上,本就瘦削現在更瘦了。淩玥心疼地抬手朝他的臉頰摸去,“你……你還好嗎?”
慕夜捉住她伸過來的手,忽略掉淩玥臉上的尷尬,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請坐。”語氣客氣而生疏。
淩玥悻悻然收回自己的手,這時的臉不用拍打,臉頰就被這尷尬的氣氛迅速爬滿了紅雲。
她努力讓自己不用在意慕夜突然的疏離,乖乖地坐在床邊的椅子。為了打破快要僵掉的空氣,淩玥舔了舔幹澀的唇,“慕夜,我……”
“對不起!”
“啊?”
慕夜的突然出聲,打斷了淩玥的話語,她有些愣愣地睨著慕夜,他為什麼好端端的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她才對啊,要不是她,慕夜也不會受傷。
“這段時間我給你造成的困擾,所以——對不起。”慕夜沒有理會淩玥眼中的詫異,繼續說道,“經過這麼多事情,我才明白靜怡是我真正要找的人。本來,早就應該跟你說明白,沒想到……所以,你也別因為我救了你受了傷而感到自責和內疚。我……”
“你叫我來就為了說這些話嗎?”淩玥慌亂的打斷他的話,一雙星眸努力的強睜著,睨著眼前對她疏遠的人,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才不會讓自己在他麵前流淚。
“是的。”
冷冰冰的兩個字已讓淩玥丟掉了所有的勇氣,她努力讓自己揚唇微笑,平靜淡然:“我明白了。”
“我明天就會跟靜怡回德國,隨後會舉行婚禮。我希望……”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淩玥飛快的截過慕夜的話,站起來看著慕夜,“祝你和靜怡幸福,再見。”說完,也不管什麼禮儀了,轉身快速朝門邊走去。她想要快速逃離,她的自尊已被踩碎一地,她不允許自己再做任何丟人的事情。
慕夜抬眸看著淩玥瑟瑟發抖的背影,強壓住心底就快衝口而出的話,他逼著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去看她,“謝謝。你也要幸福,再見。”
淩玥放在門把上的手一緊,死死地咬住自己發抖的嘴唇,放開手,門順勢關上。淚決堤。
淩玥背緊緊地靠在牆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唇才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真好,都結束了!
她這個平凡的女人本就不應該有那些奢侈的想法,現在遭報應了吧?!
呼——深深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看了看這扇緊閉的房門,淩玥壓下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感,默默轉身離開。
慕夜聽著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緩緩睜開了眼,臉上已然爬滿了冰冰涼涼的水澤,也不管胸口快要把他吞噬的一陣陣撕裂的痛,雙眸就死死地盯住那扇門,直到自己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他已經在德國。
慕夜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花園裏的景色,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任由身體這樣衰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