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如你所見……覃漣腦海裏隻剩下這四個字，什麼叫如你所見，如你所見……不！這不是真的！不是！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那裏寫著他隻剩下幾天可以活了！他沒有多少天可以活了！
覃漣似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站在那麵畫著陰靈鬼怪的黑牆邊上發泄似的喊著：“啊！！！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許語大哥！為什麼對他那麼不公平！剛停了的眼淚又泄了閘，如洪水般流出來……
許語就倚靠在門邊，看著覃漣聲嘶力竭的樣子，他沒有想到，自己此刻心情竟然很好很好……連嘴角都不自覺地翹起一定的弧度……
他想，即使讓他此刻立即死去，他也願意了，此生，他應該沒有遺憾了吧。這病危通知單是某人拿過來給他的，當時某人還很愉快地祝他早死早超生，真惡毒的人不是，但是那個人卻是他唯一的朋友，除去覃漣之外的唯一朋友。
他想，在他離開之前，還有必要再聯係他一下，交代一些事情。
等到覃漣哭暈了過去，許語才走過去把她抱進屋裏。看著那還掛著淚痕的睡顏，許語眼睛都笑起來了，他真的不介意自己就快要離開這世間，隻不過，他舍不得看到她那麼痛苦的樣子。不由地伸出一隻細膩光滑修長的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覃漣的臉……臉上滿是柔光。
其實，對於覃漣，他弄不清楚是什麼感受，還沒有到愛的地步，他隻不過是貪戀她帶給他的溫暖，這個如妹妹般的女孩，她純潔而美好，善良而天真，如天使一般溫暖。
是了，她是天使，而他，頂多算是個路西法吧，墮落的天使。
臉上露出迷茫，另一隻手探上自己被毀的臉，他聽到了許多詛咒的聲音，厭惡的聲音……
“你這個惡魔！你給我滾！”
“你為什麼要出來！你還活著幹什麼！你給我去死！”
“如果你沒有出現過該有多好……”
自嘲地一笑，自己本來就是個不被歡迎的存在，何必貪戀塵俗的美好，是啊，自己的到來，是不被人歡迎，他克死了自己父親，母親，外祖父，哦，還有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年幼的妹妹……連那個與自己發過山盟海誓的女人也都決然而然地離開了自己……
覃漣感覺被人扼住了呼吸，不舒服很難受，胸口悶悶的，隻是臉上有著溫暖的觸感，很費力地睜開眼睛，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許語正陷入自己的回憶中，感覺到覃漣醒過來了，很柔和地笑了一下，很自然地把原來放在覃漣臉上的手往上一點，揩去她的淚珠。
覃漣嘴唇動了動，但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許語看著她，微笑著：“好點了麼？”
覃漣隻能機械地點了一下頭。
“那出去走一下吧。”
覃漣下了床，跟在許語後麵走了出去，那麼挺拔的身軀此刻卻顯得那麼淒涼，覃漣鼻子一酸，眼淚就想掉落下來……但是還是盡量控製住了，吸了吸鼻子，跟著許語找了個地方坐下，正好是三麵牆的中間。
“小漣……”許語抬頭望著天空，低聲呢喃著。
帶著重重的鼻音，“嗯……許語大哥，我在呢……”
許語笑了一聲，側頭往過身旁這稚嫩的女孩，“小漣為什麼這麼傷心呢？你也隻不過認識許語大哥個把月而已……”
覃漣甩甩頭，“我不知道，我隻是，我隻是很舍不得許語大哥你，許語大哥你是那麼好的一個人……”說著說著又要掉眼淚了，“那麼好的一個人……我……我一想到……我就好難過……”許語對於覃漣來說，其實也是一道光，在她離開閆空之後最無助的這些日子裏，都是他陪著自己的，他會教自己如何設計出更好更完美的作品，他會教她如何做人，叫她如何在職場上生存下來……
其實，許語對於覃漣來說，無異於親人，是親人，也是老師。
“傻姑娘，其實你不用難過的。”雖然他很高興在最後有人能為他哭一場，“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對於這紅塵，誰都是過客，演繹著各自的世界，而我，隻不過提前離場，退出這場演繹而已，這世間的紛繁複雜我不會再參與罷了。”
“可是……”覃漣剛想說點什麼，就看到許語豎起一根手指堵住她的話。
“噓，別說話，讓我說……”他怕他再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說了，嗬嗬，真悲涼。曾經的他不想說話，現如今倒是想把話都說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