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先生不由地皺下眉:“怎麼……”他迅速瞄了霍仲梁一眼,方才從霍仲梁故作委屈的語氣中他聽出現在這位老兄是甘做老婆奴,便急忙道,“啊,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桃紅連忙道:“你和霍先生好久沒見,我一點問題,自己回家吃片藥睡一覺就好了。”
霍仲梁看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勁,忍不住給了潘先生一拳:“哈哈,你子,不老實,一點不心疼嫂夫人,是不是那啥,哈哈哈。”
桃紅低頭致歉,匆匆告辭。
看著她的背影,葉限嘴角滑過一絲不被人察覺的冷笑。
她當然看了早上的報紙,想不到那些報記者想象力如此豐富,靠道聽途就拚湊一個落難千金搭救老家人的故事,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昔日大明星桃姐心地善良對人好,謊言就像是五彩肥皂泡,看著五光十色目眩神迷,一旦被揭穿,今有多大的榮耀明就有多大的毀譽,隻看桃紅的心髒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更多時候,她就是一個安靜的旁觀者,看著很多人在塵世中輾轉,因各種理由或咎由自取或無助掙紮,他們有時向她伸出求助的手,她隻能冷冷地看著,不可能施加援手,契約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看得多了,心也就堅硬如鐵,現在,看著桃紅離去時的曼妙身影,想著她二十年的努力,心裏隻能滑過一絲喟歎。
桃紅故意放慢腳步,但心理上還是覺得自己是匆匆逃離。怎麼會這樣?葉限已經答應自己不會泄漏一點消息的,怎麼還是怕她?
不,她不是怕這個人,而是怕麵對那個曾經卑微無助需要人憐憫需要葉限拉一把的自己;無力麵對自己這麼多年對親生母親的不管不問,無法麵對自己一顆在紅塵中掙紮打磨冷酷的心。
她走出百貨公司大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忽然聽到後麵有人:“鄙人是坊間故事的記者,想采訪一下桃姐。”
桃紅調整好麵部表情,帶著三分高貴三分矜持轉過身,輕啟朱唇:“采訪我?”
“是啊,很想好好采訪一下桃姐。”那記者矮胖的身材,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格子西裝戴著鴨舌帽,脖子上挎著個時髦的舶來品相機,整個人氣質猥瑣,不像好人。
桃紅自認看人還是很準的,冷靜地搖搖頭:“我已經息影,不接受任何采訪,不好意思。”
那男子笑笑:“那不采訪,隻敘舊。”
“敘舊?我不認識你,抱歉。”桃紅認定這是個登徒子,轉身欲走,男子忽然低聲道,“不認識我,那認識李大林嗎?”
桃紅一動不動:“不認識。”
“桃姐不認識有情可原,聽您被賣的時候也不過是六歲,可有位李大林先生認識您,還認識今報紙上報道的那位老婦人。”那男子不話了,隻靜靜地看著桃紅。
果然,她轉過身來,目光充滿憤怒,像是要將對麵的人燃燒掉。
“你想要做什麼?”她聲音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