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南聽完她的話,點點頭:“是,於秀芝的死亡本來是可以避免的,一次次看似不起眼的事最終將她推向死亡。”
千裏之提潰於蟻穴。
這是老祖宗得出的經驗教訓。
於秀芝,本來出身在一個貧寒家庭,幸運的是她有一個能為報恩奉獻自己的表姐秀和,因此她的人生,雖然失去了父母卻還能順風水順水,不用吃苦,也不用為生活發愁,塌了高個子來扛,秀和就是幫她扛起一片的那個人。
後來,自己的親哥哥又身居高位,過去所有的卑微和心忽然間都變成肆意,於秀芝一下子開始釋放自己的壞脾氣,貧寒生活積累的無奈痛苦,一朝得誌的躊躇滿誌,全都發泄出來。於秀芝不是聖人,她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壞脾氣也好,任性也好,都是這個年紀,家境優越女孩子擁有的特權,隻是她運氣不好,在一個特定環境遇到特殊的人。一個因為賭博失去耐心的黃包車夫——何泉。
何泉在屋附近的林子裏晃蕩很久,揮舞雙臂又哭又笑。
今對他而言是崩潰的一。
忽然來了幾個人,挖出他內心最陰暗的那一麵,自從殺了人後,每次拉著車回梅林鎮都讓他心生恐懼。晚上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年輕漂亮的姐倒在地上,自己雙手緊緊掐著她的脖子,她沒有辦法呼喊,也沒有辦法掙紮,腿蹬了幾下就沒氣了。
他站起身,看著那女子的屍身,全然沒覺得害怕,喘著粗氣道:“你厲害啊,還敢罵人!我就隨口問一句坐車嗎你就罵我!你不是很厲害嗎,起來啊,起來啊,母夜叉!”
掐死了人,他還不解恨,又抬腿踢了幾下,見那漂亮的姐隨著自己的踢動無助地晃了幾下,內心充滿得意。
這時下身的陣陣抽搐讓他有釋放的欲-望,他解開棉布汗巾子,想拉下褲子對著那女人的臉來一泡,褲子拉下來,他遲疑了。
他是個童男子,一個是家裏沒什麼錢,靠一把子力氣賣錢,一方麵是他也很潔身自好,現在的暗門子,幾個大子就能上坑,城裏拉車的很多人剔著牙講述著那些事,嘲笑他好大年紀還是個童男子。彼時他也漲紅臉分辨幾句,而現在,當可以赤-裸-裸地麵對一個年輕漂亮姐的時候,他猶豫了,最後還是轉過身,衝著門口的角落美美地撒上一泡尿,然後心滿意足係上汗巾子,俯身拉過那女人的屍體,往屋外一點點拖出去。
他不知道,很快,那片尿跡上就爬滿了螞蟻,黑黑密密壓壓的,像是要向人證實什麼。
如果屋子有眼睛,就能看到不遠處,一個強壯的男子拖著屍體,一步步緩緩地向梅林外麵走去。
將屍體留在這裏不是更好嗎?
不,不好,這個女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死了就要扔到路上去。
自愛者才能愛人,富裕者才能饋贈。給人以生命歡樂的人,必是自己充滿著生命歡樂的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既不會是一個可愛的人,也不可能真正愛別人。
世間一切莫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