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去一頂元色劄中,割斷了三、五綹的頭發,嚇得魂不附體,大罵:“賤人,何得屢用暗器傷人,有日被俺拿住,休得饒恕。請你試試俺仙劍的滋味,方出心頭之恨。”口說著話,心神一散,手中的劍決一鬆,那芙蓉劍竟往下一沉,直落下來。飛龍、紫電等五柄仙劍,好比風卷殘雲,向燕子飛麵前飛奔而至。子飛急得麵如土色,慌把芙蓉劍收入手中,當風亂晃,急駕劍遁飛逃。恰好珊珊己趕近身旁,提起倭刀向子飛攔腰砍去。子飛不及招架,忙把一足一登,踏空而起,始將芙蓉劍向刀上一砸。但聽得克察一聲、把那極鋒利的一柄倭刀,從頭上起削去半截。真是毫不費力。珊珊隻覺得自己的刀與子飛的劍略略一碰,尚不在意,忽然這刀輕了好些,好不詫異,仔細一看,已隻剩得刀背的半邊在手,刀口一齊削沒,頓時大驚失色。眾仙俠瞥見之下,因花珊珊的那柄倭刀本來也是一口寶刀,曾經問過珊珊,乃花信捉拿海盜時所得,重約十四五斤左右,長約二尺,闊約二寸,刀口極薄,可以把張素紙放在刀口之上,運一口氣,將紙吹動,這紙便碎而為兩,鋒利可知。如今竟被芙蓉劍剁落,真不愧削鐵如泥四子,沒一個不暗暗讚歎。
內中雷一鳴正隨著眾仙俠共鬥子飛,忽見他搖動劍光,兩足一起,要駕劍遁而逃,急舉手中的蘚花劍,乘他尚未離地之時,剁他雙足。不防削下的那半片倭刀恰恰落在一鳴肩上,一鳴見雪亮的一件東西飛將過來,百忙中想不到是珊珊手中的刀,被芙蓉削下一片,隻認是燕子飛放怎暗器傷他,急忙一個箭步避讓開去。子飛就乘這個機會,劍光一逼,向著一鳴讓開的地方直衝出去,奪路而逃。一鳴頓足不迭,空空、虯髯、黃衫、紅線、隱娘五位劍仙那裏肯放他過去,各把仙劍催動,紛紛在後趕來。一鳴等因不會劍遁,明知趕也無益,且在屋上等候。珊珊把斷刀棄去,歎一口氣,也呆呆的站在屋簷,無可如何。我且慢提。
再說子飛逃出重圍,回頭一望,見後邊劍光紛起,一道道如閃電一般,相離隻有四五丈遠近,將次趕上,心下很是著慌。隻把芙蓉劍亂搖亂晃,左手的劍訣捏得十二分緊,癡想遁得快了,他們追趕不來。誰知後而眾仙也多使起催劍法兒,比著子飛更快。不多時,隻差得二三丈路了。子飛急得無法可施,看看前邊又是一條大河阻路。這河足有二三十丈開闊,深不見底,正是三岔道南麵的那一道河,前日毒打珊珊也在此地。波聲滂湃,水勢奔騰,夜靜更闌,並無船隻。子飛看在眼裏,急在心頭:“若說要走別路,又是間不容發的時候,怎敢冒險。若欲罵著劍光而過,隻因河麵大了,禦空而行,不但無此膽量,且又恐足力不濟。莫要到得半河,墜將下去,那裏萬無生理。”正在左思右想,雖然想起了幼年時節曾經習過泅水之術,能伏水底一二個時辰人近來久未試過,今夜焉敢冒昧。況且想到烏天霸化屍一事,這個蜷須老者能在水麵行走,這本領真是非同小可,愈覺心膽多碎,急切拿不定怎麼主意,兩足卻已奔到河邊,看白茫茫萬頃波光,寒滾滾千重浪影,又正是曉風乍起,殘月將沉的時候,那春寒甚是凜冽,凍得人手足多麻。
子飛實是出於無奈,到得河沿,耐著寒冷,硬著頭皮,把劍光一縱,騰起空中,癡想渡河過去,打了個挺而走險的念頭。不妨隻走得二三丈河麵,偷眼往下一望,看見腳下邊急浪滔天,這身體飄在水麵之上,好象立刻要跌將下去的光景,心頭一軟,手中的劍訣略鬆,滴溜溜連人帶劍竟從半空裏跌入河中,喊聲:“我命休矣!”急把雙目一閉,雙膝一磕,雙手一沉,又緊緊的把牙關一咬,任著他向水底沉去。一霎時,淹入水中,毫無蹤影。及至空空兒等趕到,但見水麵上有溜圓的幾道水花在那裏盤旋不已,其餘一無所見。空空兒等個個驚詫不已。
正是:飛空已得仙家秘,涉險幾追屈子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