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流和尚思報本(1 / 1)

第24章 江流和尚思報本

佳人無語蹙眉頭,身懷遺腹為夫愁。

若要報怨須待子,天教骨肉再重圓。

卻說那金山寺長老,叫做法明和尚。當日坐禪,修真悟道,已得無生之壽訣。向領南極星君鈞旨,玉帝金旨,觀音娘娘法旨,著貧僧好生撫養。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其子年長一十八歲。長老就與他取個耳名,叫做“江流”。後因削發修行,又取法名,取名三藏。摩(原作“磨”)頂受戒,立誌出家,堅心修道。

正值暮春之際,暑氣逼人。眾人就在鬆陰之下,打坐片時,講經論法,運氣參禪,說其奧妙,泄出玄機,那酒肉和尚恰被三藏難倒。和尚大怒,就罵道:“沒爺的雜種,沒娘的業畜。常言道:我是個前輩,吃鹽多似飯,何為不曉。你姓也不知,天地也不識,豈可為人在世!”

三藏被他說出這些始末根由,回入寺裏,去見師父,雙膝跪下,眼淚雙流,哀告師父曰:“人生於天地之間,稟陰陽而資五行,蓋由父生娘養,豈有為人在世而無父母者乎?”再三哀告,求問父母姓名。長老答曰:“汝要尋父母,可隨我到方丈裏麵,我說與汝名姓。”那三藏就跟著法明師父,直到方丈。三藏仍然跪下,苦苦哀告。那法明長老見他不是個忘本之人,就指重梁之上,取下一個小匣兒,打開一看,取出血書一紙,汗衫兒一(原缺“一”)件。那三藏當法明長老前,將血書拆(原作“折”)開,讀曰:

溫嬌寫剌血書,付與法明養我兒。父中狀元陳光蕊,丞相殷開是外公。升父江州為州主,與母登途赴任居。婆婆張氏身沾病,萬花店內寄婆身。雙雙行至渡江口,稍水劉洪接夫身。夫婦登船平穩過,誰知立起不良心。撐至孤村沒煙處,將父謀殺迫娘身。身懷遺腹難從允,強從劉賊為夫仇(原作“猶”)。幸產我兒賊遠出,孤托金山是法明。長大教他來尋母,血書為證莫埋沉。

那三藏將血書讀罷,大哭於地:“父母之仇,不能報複,豈可做世人也?十八年來不識生身,至今日方能尋母親。此身若非師父撫養,育我成人,此恩何能酬報。待弟子去尋見母親,頭頂香盆,重建殿宇,報答師父撫育之恩也!”師父曰:“你去尋母,你可帶這血書與汗衫前去,隻做題緣,徑至江州,化入私衙,才得你母親相見。”

三藏領了師父言語,就裝做化緣的和尚,徑入江州抄化。不料劉洪有事外出,未曾在衙,也是天教他母子相會。三藏就在衙門前打聽得劉洪出去,徑直抄化,直入私衙去了。

有殷小姐正在衙內,追思晚夢見月缺再圓(原作“員”)之象。小姐自思曰:“我夫又被這賊謀殺,且我的兒子托孤於金山寺法明長老撫養,我將屈指數來,則有十八年矣。莫不是天教(原作“交”)相會,亦未見得。況且這兩日眼跳心驚,不知有何吉兆。”聽得衙門前有人念經,聲聲叫“抄化”。三藏雲:“上至千千貫,下至一文錢,若人肯施舍,布福定無邊。”小和尚行到樓邊,又叫一聲,且無人應。漸次行進,大叫一聲。隻見殷小姐出來問曰:“你這和尚,是何處僧人?”三藏答曰:“貧僧乃是金山寺法明長老的徒弟。”小姐答曰:“汝既是金山寺的長老的徒弟,你在那裏坐(原作“座”)下。”

小姐就將齋飯與僧人吃。仔細看他舉止言談,好我光蕊一般行藏。那小姐見四壁無人,私自問曰:“你這小和尚,還是自幼出家?還是中年出家?姓甚名誰?父母如何將你出家?”那三藏答曰:“我也不是自幼出家,我也不是中年出家,我也有姓有名,有父有母。”小姐曰:“你這小和尚,說話好笑,又不是自幼出家,又不中年出家。你姓甚麼?父母是誰?”小和尚答曰:“我說出來,冤有天來大,仇(原作“售票員”)有海樣深!我父被人打死,我母卻被賊人占了。我師法明長老,教我在江州州主衙內我母親。

”小姐問曰:“你母姓甚?”三藏曰:“我母姓殷,名喚溫嬌,我父姓陳,名光蕊,我名叫做陳江流,法名取做三藏。”小姐答曰:“溫嬌就是我們身。法明師父如何不同來?有何憑據?事屬(原作“熟”)可疑。”那三藏聽說是他,雙膝跪在地下,哀哀大哭:“老娘若不信,見有血書汗衫為證!”溫嬌接過一看,果是真也。母子相抱而哭。就叫分舍。三藏曰:“十八年不識生身,今朝才見生身本,戛然而別,教我母子恩情如何過活。”小姐曰:“你火速抽身前去!劉賊若回,他必害你性命!我為娘的如何救得你。”三藏曰:“不肖今朝尋見母親,從此別去相見焉知何日?”小姐哭曰:“我兒,你說得極是。我明日假裝一病,隻說先年前許舍百雙僧鞋,來你寺中還願。那時節,我有話與你說。”三藏依母之言,拜辭殷小姐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