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蜈蚣毒性極陽,尋常人被咬了,周身浮腫,無需治療,挨上三五日便能痊愈。可若是被咬之人身負內功,那可慘了,不知為何,這種蜈蚣的毒力竟能夠浸入經脈,將體內真氣引的盡數鼓脹,中毒之人經曆異常痛苦,最後不免爆體而亡。
西側座席間一陣騷動,跑出兩個人來,搶到青牛道人麵前,竟是咚咚兩聲齊齊跪倒,近乎是喊叫出來:“道長!敢問道長,李醫聖用的是什麼藥?”
青牛道人忙將兩人攙扶起來,低頭說道:“慚愧,慚愧。老道人那時節中毒已深,神誌不清,哪裏能知道李老先生的用藥?”
這兩人聞言,七尺男兒,竟雙雙哭了起來,說道:“我……我們師父……中毒七日,總也醫不好,沒辦法,隻得廢去一身的內力,誰知……誰知他中毒太深……至今仍周身浮腫,竟好不了了……”
此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風元、風保兩位賢侄,你們快過來。”
眾人回頭去看,隻見一直緊閉的堂門此刻打開,一位麵容方正的中年男子出現,眾人忙去行禮,口中都說道:“拜見鐵莊主。”
這人便是鐵劍山莊莊主鐵曲龍,鐵流青的父親。風元和風保兩兄弟見了,忙跑過去,又跪在地上。
鐵曲龍對他二人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二人跪什麼跪?這裏有一張藥方,伏雲山離這裏太遠,你們快用飛鴿傳書送回去,休要再耽誤工夫了。”
風元與風保接過一張紙,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隨即轉身便往莊外跑了出去。
這時鐵流青也走到鐵曲龍身邊,叫聲“父親”,垂手立在一旁。
鐵曲龍走出門來,身後跟著又出現四人,左邊兩人有一個麵容蒼白,似有病狀,是鐵劍山莊二莊主,鐵殘虎;另一人則神采奕奕,麵若冠玉,長髯漆黑,身著道袍,真是個道骨仙風。
至於右邊的兩人,林狗兒見了不禁又驚又喜,原來那一男一女,正是號稱“劍閣雙俠”的薑風與洛菲菲兩人。
那個神仙一般的道士說道:“鐵莊主救人心切,可也要把來龍去脈給續上,流青侄兒,你接著說吧。”
鐵流青道:“遵尹天師之命,我再來講。大家從青牛道長之言中便可得知,李老先生他生前對於醫治各種毒物毒藥最是拿手,這一本《青囊經》,便是一本克製天下各種毒藥毒物的醫書。”
眾人“是啊,是啊”一陣點頭認可。
鐵流青又道:“他血手堂想要得到這一本醫書,大家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薑風向前一步,朗聲說道:“普天之下,江湖之中,誰人不知血手堂的朱砂印,要以毒練掌,所使用的毒藥越是厲害,練成的掌力便是更強。”
西側座席中又躍出一人,叫道:“不錯,他血手堂用掌使毒,天下正道,人人唾棄!”
然而這一次附和之人卻不多。薑風笑笑,說道:“這一位小兄弟年紀輕輕便有一副俠肝義膽,日後定是我正道之福。”
那人被他當眾一誇,登時喜色流露,麵上一紅,說著“豈敢豈敢”,拱一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薑風又說道:“隻是這位小兄弟年紀太小。閱曆雖廣,想來卻不知道這以毒練掌的法子,可並非單單隻有血手堂一家。用毒練掌,與用鐵砂練掌一樣,都是尋常練掌力的途徑,別的不說,尹天師的五毒掌,也是用毒去練的,隻不過我們練掌之時,都會用藥水將毒力化去,雖然仍有殘毒存留,卻不會立害人命。並且,據我所知,尹天師隻有左掌練了五毒掌。右掌並無毒力。”
這尹天師名叫尹文侯,此刻笑了一笑,對薑風說道:“老弟要說教,何必拿我做例子!”說著甩動袍袖,露出一對手掌,眾人看去,他左掌戴了蠶絲手套,右掌平伸,並無異像。
眾人都是點頭,其實以毒練掌本不稀奇,隻是未免顯得有些陰狠,是以傳授之時往往叮囑,隻能練一隻手掌。
不過血手堂雙手齊練,而且不用藥力去除毒力,大違道德仁義,人人唾棄,並不奇怪。
鐵曲龍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說道:“各位請看,這一本便是李風鴻先生的《青囊經》,其中記載了各種解毒的方子。”
有人說道:“鐵莊主,你有這樣一本醫書,卻將其藏了起來,豈不讓天下中毒之人,徒受痛苦。”
鐵曲龍道:“這位俠客說的也有道理,隻是在下卻有兩個難處。其一,李老先生被自家子弟所害,臨終前曾對我叮囑,求我為這本醫書找一個傳人,此人須不會武功,不圖功名,宅心仁厚,對天下一視同仁,眼中隻有病人、健康人,而無好人壞人。”
眾人聽他話語,仔細思量,都道:“這樣的人,可不大好找。”
鐵曲龍道:“在下讓流青尋遍山南、劍南、江南三道,卻無緣找到合適之人,說來真是愧對李風鴻老先生。”
眾人紛紛點頭,這才知道鐵流青於三道之中行俠仗義,創下“無鋒公子”的美名,原來是為了這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