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奈何橋,黃泉岸。
那紅的似鮮血一般的曼珠沙華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那個端坐於花海中的男人。不,是神祇。比魔還魅惑,比仙還淡然。一襲黑色長袍將他襯得比夜色還沉寂。暗紅色的發隨著風微微翻卷。幾縷發絲纏繞上怒放著的曼珠沙華。平添出一絲纏連……
忘川的河水汨汨地流著。帶走無數亡魂一世的執念和眷戀。這深紅色的水流無情的衝刷著黃泉兩岸,幾世幾生,量劫數載。不曾停,亦不會停。
“吱,吱吱!”一隻白色的,狀似倉鼠,卻又大了那麼點的動物從花海中竄出,速度極快地竄上黑衣男子的肩膀。“吱吱。”左左右右地搖頭擺尾一陣。似乎是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什麼。圓圓的大耳朵立刻搭聳了下來。短的幾乎看不見的尾巴也停下看搖晃。一副焉焉的樣子。
一直未曾動過的男子伸出右手,撫上了那團毛茸茸的生物。小家夥立刻跳上了他的掌心。男子將它托到身前。細看小,才發現這白白的一團的小家夥有一隻眼睛周圍一圈的毛色居然是黑色的。此刻,兩隻滴溜溜的黑眼珠裏一片委屈的神色。
“吱吱,你也在找他嗎?還是…在怪他丟下你不管?”黑衣男子低語著。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加之又是壓低了聲音的,聽起來竟像是情人的呢喃。
怪哉,真是怪哉!
這樣的神祇,話語中卻使透著別樣的溫情。尤其是那個他“字”,這要是讓曾經折在他的其他大神們聽到可是要引起嘩然的。
可男子手中的吱吱,卻像是異常熟悉一般。隻吐出一個“吱~~~~”聲音拖得長長的,無比哀怨。算作是回應了。
良久,男子放下手中的吱吱。小家夥一跳一跳地又爬到男子腿邊上,兩隻小爪子拉了男子黑袍的一角抹了抹小臉……
男子默許了吱吱的放肆行為,又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而後抬起一直藏在衣袖中的左手。手中拿著不曾離開過身邊的玉簫。通體潤白的玉簫中夾雜的一絲殷紅,蔓延開來,至整個簫身。有一種破碎的淒美。墜下的用以裝飾的瓔珞上,龍飛鳳舞般地雕刻著兩個沁著朱砂的字——惑魂
男子握著“惑魂”的手微微轉動,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魂惑”的簫身。血紅色的光點圍繞在“惑魂”的周圍。忽而,男子連點幾下“惑魂”,那血紅的光點帶起幾片曼珠沙華的花瓣向著忘川水迅速掠去!刹那間,濃鬱的黑色中點綴著紅色光芒的黑霧沿著忘川鋪陳開來,直至鋪開了大半的黃泉彼岸,擋住了接連兩岸的奈何橋。方才漸漸停止。開始變淡,開始飄散。
待到黑霧散開,一幅幅,一幕幕畫麵於忘川水裏浮現上來。每一幅,每一幕都各不相同。
或是遨遊在無盡的星空;或是談笑地身處仙魔對壘的兩軍;或是混跡在萬丈紅塵;或是遊蕩到靈山大川。
每一個畫麵中唯一不變的都是畫麵中心的那個青年。灰衣灰發,普通的穿著也無甚裝扮卻是如此豐神俊逸!額間一抹淚滴狀的印記,醒目異常!
黑衣男子收了“惑魂”。靜靜地看著浮現出來的每一幕畫麵。待看到某一幕畫麵時,突然一絲暗芒閃過眼底。雖然,是有那麼一瞬。他的眉宇間依然淡然的,隻是眼底的柔情卻越壓越深,直到不再浮現。
而那團還在哀怨著的毛茸茸的小動物——吱吱,卻是眼珠子一亮。一邊歡快的“吱吱吱”嗷叫起來,一邊向著忘川水奔去……別看它四條小短腿,奔跑速度卻不慢。眨個眼的功夫就到了忘川邊上。奮力一躍,似乎是想要躍進畫麵裏去抓那畫麵中的青年。想都不用想,吱吱是不可能成功的。躍到一半的吱吱向上的勢頭開始減弱,向下的勢頭倒是上來了。隻見它四隻爪子在半空中胡亂的舞動著。口中也不斷地“吱吱”亂叫。
眼看著吱吱就要摔進忘川的紅色河水中,一身白白的毛也要染成紅色了。黑衣男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抬手勾了勾手指,立馬就要遭殃的小吱吱馬上停止了下落。轉而向著男子的身邊平移過來。離得男子近了,猛的跌落下來。“啪”的一聲。還翻了了個跟頭!
爬起來的吱吱哆哆嗦嗦的抖了抖毛,看了看黑衣男子,腦袋一扭,一轉身。屁股朝向男子往地上一趴。短短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隻盯著那些個畫麵裏的灰衣男子一個勁的猛看。
就是不看後麵那個壞主人。不不不,他不是主人,他隻是半個主人。主人在畫上。他是壞人。如果不是主人不在的話;如果不是他現在負責喂它吃飯的話;如果不是他能讓自己偶爾看見主人的話,它才不呆在他的身邊咧!哼!
“嗬,倒真是他養大的東西”黑衣男子輕笑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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