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前幾日到別莊探望玉妃……探望女兒卿玉與皇長子蕭楠,卻見玉兒形銷骨立,皇長子……亦是重病。”
“重病?”孟卿雲眉梢一蹙,“什麼病?”
“臣婦不知,”許氏苦笑,望著眼前這個她往常根本不放在眼裏的“庶子”,如今眼中隻剩了哀求,“臣婦曾請大夫去看過,卻也不知皇子得的是什麼病。玉兒每日裏擔憂不已,飯食不進,幾乎不成了人形。”
她“砰”地跪下,倒是驚了孟卿雲和周氏,“臣婦知道娘娘宅心仁厚,必定不忍皇嗣不存,還請娘娘大發慈悲,將他們母子接回宮中養病!”
周氏雖是陪著她而來,聽了這話臉色也不大好,道:“姐姐擔憂玉兒和皇子是人之常情,可玉兒畢竟犯錯,皇上以將她逐出宮中,哪能輕易回來。此番前來,不是為了請皇後娘娘派人去為皇子瞧病嗎?”
看來周氏還不算太蠢,雖然被人忽悠了一同進宮求情,但心裏終歸顧及著她這個女兒。
許氏眼角朝周氏掃過去一眼,竟帶了幾分狠厲之色,震得周氏一時愣住。
孟卿雲低頭呷一口茶水,末了捏著帕子擦一擦嘴角,頓了頓,放慢聲音道:“孟夫人莫要著急,聽聞皇嗣有恙,本宮亦是擔憂不已。但玉妃出宮的旨意,是皇上親自頒的,本宮也沒有辦法違背聖意將人接回宮中……”
“那皇長子呢?”知道孟卿雲是在推托,許氏本也沒打算她能夠心無芥蒂地把玉兒接回來,可蕭楠是蕭戎唯一的兒子,也是玉兒唯一的希望,要是就這麼默默無聞地死在了民間,豈不是可憐又可惜。
孟卿雲不知她口中的“重病”究竟重到了什麼程度,雖然那是孟卿玉的孩子,但畢竟也是蕭戎的子嗣。不知蕭戎知不知道?應當不知吧,否則不至於不管,他現下出征,她自當替他守護好一切,至於那點矛盾糾結,隻能先放在一邊。
“孟夫人放心,本宮稍後便讓鄭倫大人前去別莊。”
許氏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還要再說,來喜進來報道:“娘娘,公主醒了,哭鬧不停呢。”
孟卿雲起身失陪,她們兩人也隻好退下。
乳娘說孩子哭哭對身體好,所以孟卿雲不像從前那麼擔憂,“臣領命。”
孟卿雲微微一頓,沒有多言,但隔日鄭倫在自家府門前上了宮裏派來的馬車,簾子一掀,裏頭宮裝窈窕的女子,不是孟卿雲又是誰。
他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孟卿雲已是一笑:“鄭大人。”
鄭倫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胸腔裏跳得厲害,又不敢叫她看出端倪:“娘娘……”
孟卿雲打斷他的話:“鄭大人快坐下吧,趁著天早出發,要不然今日怕回不來呢。”
讓皇後在宮外過夜,若是蕭戎知曉了……他不敢想,趕忙正襟危坐。
孟卿雲滿意一笑,對外頭下人道:“走吧。”
馬車骨碌碌地碾在青石路上,鄭倫手腳僵硬,偏偏她淡定自如。偶爾一個眼風掃過來,含笑道:“鄭大人不舒服?怎地滿頭是汗?”
鄭倫捏著袖子擦去汗水,訥訥道:“天氣熱。”默了默,還是開了口:“娘娘這是……”
心驚膽戰地問出這一句,結果卻被孟卿雲一句“本宮擔憂皇長子”就把他堵了回來。他還能說什麼呢?皇後不笨,多言反而露了馬腳,他隻好沉默。
孟卿雲撩著小車窗的簾子往外頭看,出了長安城,山清水秀,景致是有別於皇城的秀致。她許久沒見過這樣的景色了,所謂有得必有失,她收獲了榮華富貴,得到了蕭戎和好兒,就必然注定失去一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