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按額頭,以為隻是自己太過擔心她,一時鬆懈下來所以睡沉了。勾著唇“嗯”了一聲,並沒放在心裏。
粥食是一直溫著的,孟隨心輕喚一聲,郭濟便端著進來了。
小白粥香氣撲鼻,米粒燉得又糯又稠,白瑩瑩的盛在瓷碗裏,漂亮得像一幅畫。她下床將瓷碗接過來,吹了吹,郭濟已經把蕭戎扶起來了。
“皇上好些了嗎?”郭濟麵有憂色。
蕭戎隻覺乏力,但不想讓孟隨心擔心,笑了笑:“好得很。”
孟隨心在床邊坐著,舀了一勺送過去,他張唇含住,慢慢咽下。郭濟自是有分寸的,不待蕭戎發話,已經乖乖退下去。
偌大的寢殿裏,隻剩了他們兩個人。蕭戎笑容更甚,一雙黑眸牢牢盯著她的臉,孟隨心被看得不自在,蹙眉問他:“怎麼了?”
蕭戎咽下一口,慢慢道:“你感覺怎麼樣?禦醫來瞧過了沒?”
孟隨心點點頭:“來過了,一天早中晚三次,按時來把脈的。”
蕭戎鬆了口氣:“那就好。”
孟隨心嘴角微抿,不大開心的樣子。蕭戎又問:“怎麼了?又有人來煩你了?”
“沒有,”她聲音低著,問他:“你……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子不舒服?”
“為什麼這麼問?”蕭戎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嘴巴咧得快到耳根子後頭了,“你擔心我?”右手放在她腿上,炙熱的體溫隔著衣料傳到她肌膚上,“我身體一向好的,隻是因為之前守著你,兩天沒睡覺,所以一時睡迷糊了。”
孟隨心沉默,須臾又道:“大皇子那兒……”
他臉上的笑僵住,轉而是略微頭痛的表情:“他又怎麼了?”
“人還在佛堂呢,宮人說是一直哭,但你沒發話,都不敢讓他出來……”孟隨心抬頭笑笑,“我知道你是因為我而生氣,但他畢竟是個小孩子,罰得重了,指不定別人背後怎麼說我呢。”
“誰敢?”他歎氣,“那孩子被玉兒慣壞了,說話做事,從來沒什麼顧忌。若不是我還在,宮裏隻怕早被他鬧翻了天,如今他竟然膽子大到拿話誆你,還險些害得你……”
“害我?”她淡聲道,“應當是無心的罷,畢竟我與他無冤無仇,怎地會要害我。”
蕭戎閉了嘴,神色深沉,黑眸中有怒氣勃然而起。孟隨心裝作沒看到,喂他吃完了東西,這才道:“就當是讓玉妃娘娘欠我一個人情,先饒了大皇子吧。”
蕭戎吃完東西又有些困了,但硬是強撐著,起身寬衣。等一切處理妥當,要去禦書房時,才低低一聲“隨你”。
孟隨心不放心他,囑咐郭濟跟緊了照顧,這才讓人帶著自己去佛堂。
遠遠就聽到小孩子發脾氣的聲音,嘩啦啦摔著東西,宮人們一口一個“小祖宗”地哄著,還是沒能讓蕭楠消停下來。直到孟隨心到了,那小孩子氣鼓鼓地背手站在凳子上,斜斜睨她。
望著滾了滿地的供果,孟隨心無處下腳,索性就立在門邊,衝他抬了抬手:“皇長子,皇上開了口,準你回去了。”頓了頓,“我送你回永安宮吧。”
蕭楠眼睛一亮,生氣的表情收斂了一些,冷冷哼了一聲,跳下凳子。
宮人背著蕭楠走在前頭,孟隨心由人扶著跟在後頭,慢慢踏進了永安宮。這地方有太多她不堪承受的過去,是以一進門,雙眼直直看著地麵,並不四望。直到下人將她請到殿中,她才微微抬首,一步一步朝前走。
孟卿玉臉色不大好,顯然這幾日也沒睡好,見著蕭楠險些哭出來,把孩子抱在懷裏,一疊聲地問著。孟隨心自顧坐下,隨侍的宮婢有些吃驚,但孟隨心不管不顧,隻是噙著淡笑瞧著那對母子團聚的感人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