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睡踏實了,孟隨心到翌日天明方醒轉。用過早膳,外頭有人傳話怡妃娘娘來了。
孟隨心在白玉宮雖隻有短短一夜,但這位怡妃對她極是和顏悅色,尤其比起皇後來,簡直算是真心相待了。孟隨心自然起身迎接,仍是沒有行禮,但怡妃並無不悅,徑直握住她的手:“快進去坐,別累著了。”
這是水一樣的女子,舉手投足,都是溫柔。
孟隨心與她挨著在桌邊坐下,她不住地看著孟隨心:“怎麼樣?難受嗎?”
“太醫說尚且小,姑娘並沒什麼反應。”太醫也說並不一定是真的有喜了,若到時發現是假的,那姑娘豈不是要傷心死了?若雪心中擔憂,卻不敢明著說出來,隻得岔開怡妃的話:“娘娘帶來的是什麼?”
孟隨心抬目去望一應宮人手上捧的東西,怡妃笑道:“都是些補身子的,還有幾匹料子,我讓她們著緊給你做衣裳,免得之後手忙腳亂。”拉著她起身,“你瞧瞧,可還喜歡?”
“多謝娘娘,”孟隨心粗粗掃了一眼,“可這……”她想拒絕,可話還沒說完,怡妃打斷道:“仔細看看吧,要是不喜歡,我讓他們去換。”
掃了一圈宮人,“都放下來,本宮與孟姑娘慢慢看,你們都出去候著。”
“是。”
等人都快走得差不多了,怡妃忽然道:“芳枝,本宮還有一對要送給孟姑娘的鐲子落在白玉宮了,你讓人取了送來。”
婢女應了一聲是,盡數退下。
怡妃神情有些古怪,孟隨心裝作不經意地與她拉開了些距離,低頭瞧著送來的東西:“讓娘娘破費了。”
“說這些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怡妃似乎憋著一口氣,急躁躁的,不知在急什麼。須臾有人捧著漆木盒子進來,外頭芳枝關上門,吩咐道:“娘娘與孟姑娘有體己話要說,咱們都走遠些,莫要驚擾了。”
眾人應是,俱都退下。
怡妃鬆了口氣,忽然道:“我在外間等著,主子小心些。”言罷不管孟隨心的詫異,顧自穿過珠簾,往外間去了。
那人將漆木盒子放在桌上,抬起頭,一張好看得炫目的臉,逆著光,叫她看得模糊。但眼睛晶亮,仿佛穿過無盡時光歲月,落在她身上:“隨心。”
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有些啞。然而看孟隨心一副已然呆滯的神情,不由又露出一抹笑:“隨心。”往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直直把人往懷裏帶。
她鼻尖撞到他胸口,疼得悶哼一聲,回過神開始掙紮。
他偏不放,一隻手箍著她的身子,一隻手撫著她細膩柔然的黑發,低頭在她耳廓上親了親,低低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又忍不住親了一下,有些苦澀,“你還好嗎?”
孟隨心雖然掙著,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嗓子裏悶悶的直喘粗氣,聽得他又是心疼。連忙把人鬆開,她臉紅彤彤的,一隻手抵在他胸口攔著。緩了緩,慢慢抬起頭,鳳眼微眯:“蕭戎?”
他剛要回話,她又道:“你怎麼來了?”這是慶陽,他堂堂一個帝王,深入異國,若是被發現了……她簡直不敢想。而且他是怎麼進宮的?怡妃?
“怡妃是你的人?”
蕭戎並不答,轉手捧住她的臉,仔細看了幾遍,確認沒有一點兒損傷才放下心,摸摸她鬢邊的發:“我來帶你走的。”
“我不走。”她道。
蕭戎一僵,有些無奈:“你不要與我置氣,尋常也就罷了,如今……”話音一頓,目光下移,定在她肚子上,神色變得極是溫柔,“還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