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隨心本來是氣的,但他這麼軟軟一求饒,她又想起自己不厚道地下藥一事,不禁泄氣。默了默,輕聲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鳳眼瀲瀲望著他,不容他躲避,“我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傻子,同樣的,戎大哥這麼個明白人,應當猜得到我離開的原因。”
“你為什麼跟著我們?為什麼騙我?戎大哥讓我不要憋在心裏,但這些若說不清,我怎麼可能放得下。”
戎卿嘴角逐漸抿直,倏然站起,腳下一動,直逼到她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撲麵都是他的味道,強大的氣勢讓她不由往後退了一點,雙手擋在身前。
“你不知道為什麼?”他低頭看她,目光沉沉,溫熱的氣息灑在她頭頂。孟隨心仰起臉,不肯退讓地回視,表情竟是他最熟悉的倔強固執。
他心頭一暖,微微彎唇,莫名含了幾分笑意:“為了你。”
“孟隨心,我隻為了你。”
他目光繾綣,幾乎柔得能滴出水來。
孟隨心有瞬間的呆滯,隨即睫毛一顫,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你以為我會相信?”雙手在他身前一推,讓人離開自己一些。她清了清嗓子,緩聲道:“戎大哥,想要騙人也要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你不相信?”他哭笑不得,“為什麼?”這次輪到他來問了。
孟隨心眉心糾結:“我已有婚約,哪裏有什麼為什麼?”
他一直想著將她帶回長安,根本沒將那件事放在心上,如今也不得不正視起來:“那個婚約是假的,做不得數。”
她嗤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是師尊代我定下的婚約,便如同父親之命,自當遵從。”微微一頓,“況且我與師兄從小青梅竹馬,彼此相熟相知,最適合不過。”
“他不配,”他冷冷一笑,“孟隨心,陸風他不配!”
“戎卿!”她氣得眼睛都紅了,“那是我未婚夫婿,輪不到你來詆辱!”
她竟為了別的男子與他發火、置氣,口口聲聲,都是對陸風的維護……仿佛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他涼到了腳底。與之相反的,胸口“騰”地燃氣一股大火,火苗烈烈卷動,燒得他手臂青筋暴凸,隻強忍著不傷她。
她偏不識好歹,橫眉冷對:“戎卿,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願說實話,我也不願強求,從明日開始,你與我們各走各的路,不要再借故糾纏。”看了一眼門外,示意他出去:“我感念你對我的照顧,沒有在師弟麵前多言,但要是你不肯離開,我也再無顧忌……”
“你以為我沒有強行帶走你,是因為顧忌顧伯言?”他打斷她的話,冷笑道:“你未免太看重一個小師弟了。”
她亦是冷冷的:“我當然看重小師弟,在我眼裏心裏,師弟比旁人重要千萬倍。你若不是顧忌他,那麼便是顧忌我,然而我寧願與師弟死在一處,也不叫你稱心!”
“你!”怒到極處反而冷靜下來,他神色愈發平靜,甚至浮起一抹笑:“你以為我怕你死?”這是氣話,然而說出口,心跳漏了幾拍,他又恨自己口不擇言。
怕,他當然怕,怕得要死。
他忽然沉默下來,孟隨心亦是怒極反笑:“你當然不怕,你與我非親非故,豈會在意我的生死?”他在她唇上留下的溫度仿佛還在,絕情的話卻是一句接一句,她不願再聽,冷冷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越走越快,木質地板“咚咚”作響,推門進了顧伯言的房間。他正在換衣裳,白皙結實的胸膛赤。裸裸地展現在視線裏,滿臉目瞪口呆。她抿著嘴,反身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