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雲懶懶一笑,“拓跋昀,原來漠國的皇帝,這般天真。”
“你……”濃眉皺起,不自覺俯下臉,她發間香氣幽然,他愣住。片刻釋然,揮鞭加快,笑聲爽朗:“孟卿雲,你果然是個寶。”
她真是無語。
這男人先前與她說話,已然從“我主上”換成了“若你能歸我所用”,再加上通身的氣度與那些手下畢恭畢敬、說一不二的樣子,還能猜不出來麼?
隻是沒想到,他身為一國之君,居然敢以身涉險,到了大燁腹地。漠國人五官深邃,體型健碩,即便隱姓埋名藏在普通人中,也能很輕易被識破,難為他想出這個法子扮山賊。
蕭戎沒有說謊,隨州守備一路放行,暢通無阻。出了隨州轄域,他們專揀荒野的地方走,直到天色發亮,到了個小村鎮才停下。沒有進鎮,拓跋昀命人去買了幾件衣裳,隨後又入了山林中。
他們買得匆忙,裁衣鋪裏做好的成衣都是按照一般人的尺寸,到了他們身上,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褲腿短了,難免顯得不倫不類。孟卿雲看得好笑,拓跋昀倒是不氣,瞅瞅她身上發皺的衣裳,問道:“要不要換一件?”
孟卿雲搖頭,“一夜沒睡,是要趕路還是歇會兒?”
漠人體力甚佳,他並不覺多累,隻是看她臉色發白,還是吩咐道:“歇息一個時辰。”
眾人分散坐下,看似閑散,實則將他倆圍在中間,時刻保持警惕。
孟卿雲倚著樹幹闔眼,身邊一暖,是他挨著坐下。她皺眉:“你不能離我遠一點嗎?”
拓跋昀笑道:“都是男人,何必這麼介意?”
秀眉皺起,終是沒再說他。
孟卿玉用的軟骨散比之前暗衛使用的還要厲害,應是蕭戎特意給她保命的,想不到用在了孟卿雲身上。經過一夜,藥效退了大半,也僅是能行走無礙。
一個時辰裏混混沌沌,根本睡不著,等再次啟程,氣色比之前還要差。拓跋昀眉頭皺得緊緊的,將她在馬上護好,“你臉色好難看。”
她連眼都不抬:“是麼。”
熱臉貼冷屁股,好在他自認大度,不屑與她計較。啟程上路,他胸懷溫暖,比冷硬的樹幹不知舒服了多少,她昏昏沉沉,竟在他身前睡過去。
“你醒醒……喂……”
“你生病了?”額上覆上大手,片刻又道:“你生病了。”這次是肯定。
她又不是鐵打的人,僅是這兩三天裏受了多少的驚嚇、多少的波折,身子骨本就不好,病了亦是正常。
“我們今天就先在這裏休息吧。”拓跋昀不自覺放柔了聲音,接著用漠國語與其他人說話。
她背抵著石頭坐著,不遠處有淙淙水流聲,想是他們仍撿著山路走。大燁地大,官府的人要在山野間攔截到他們實屬不易,她唯有靠自己。
慶幸的是武功既已恢複,隻要再休養片刻,待身上因病而起的乏軟好些,天微亮些,應當就能想法子逃走了。
“腦子燒糊塗了?”拓跋昀回到她身邊,一條濕帕子擦著她麵上的灰,嗤笑道:“你發什麼呆呢?”
對他突來的親近有些不適應,她扭過頭,“我沒事。”
“你們大燁人都這麼口是心非嗎?”他不以為意,“渾身燙成這個樣子,還嘴硬說沒事。”
“你們漠人都這麼隨意示好麼?”她反唇相譏,“我說了沒事,你還在瞎忙乎什麼?”
“你……”他氣結,“簡直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