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雲一扯韁繩,笑道:“司馬大人不會以為這樣便結了吧。”
“孟相的意思是……”司馬青麵上疑雲遍布,她從懷中掏出那根細小竹筒,拋給他,“你看看,這是何物?”
司馬青接住,捏在指尖看了半天,疑惑道:“下官不明,還請孟相明示。”
“這竹子紋路細膩清晰,隱隱可見祥雲狀,參雜暗紅色澤斑點。細嗅味道苦中帶澀,握於手中溫涼,始終不變。”
司馬青聞言複又去看,果然如她所說。
“這竹子名喚煙柱,產於常州以北,並非大燁所有。”
“常州以北?”司馬青睜大眼睛,呆愣愣看著她:“漠國?”
孟卿雲勾了勾唇,算作默認。司馬青沉默下來,將竹筒在手中攥了攥,交還給她,低聲表態:“漠國賊子闖入隨州地界,下官卻一無所知,實乃失職。今後定以孟相馬首是瞻,還請大人救我。”
她寬慰一笑:“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司馬大人放心,孟某不會放任不管的。”
“那接下來……”
“接下來,”她笑笑,“既然馬鹿山已被剿,你即刻派人通知明州、禹州太守,兩山夾襲,阻絕剩餘的賊子再逃竄往別處。”
“如此強逼,萬一他們破釜沉舟進了隨州城該如何是好?!”他驚道。
孟卿雲不鹹不淡地睨他一眼:“若是進了隨州城,司馬大人還抓不住嗎?”
他的話全噎在喉嚨裏,心裏著實有些怕:“賊子心狠手辣,一旦進了城,下官難保百姓安危啊。”
她抬手落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笑道:“你命各家不得外出,派人嚴防死守,一旦發現不妥,定殺不赦。”
司馬青苦笑:“防得太嚴,他們又怎會來?”
“漠人最重死者名節,客死異鄉,必定要將遺骸帶回故土,否則不入輪回。”眼見著來到隨州城下,她眉梢微挑,明明是光風霽月的一張臉,吐出的字卻讓人冷到骨子裏。“來人,將屍體懸掛於此,警示宵小,看今後還有誰敢作亂。”
司馬青打了個寒顫,她鳳眼微眯,側身看著被留在身後的連綿山河:“明晚亥時將屍體焚燒摧毀,揚於荒野,以慰被擄百姓及其親眷。”
經燒山一番,兵丁對她可謂信服,當即將屍體掛起,昭告罪狀,引得眾多百姓圍觀。
陸婉早得到消息,在府裏置辦了慶功宴等他們回來。孟卿雲笑眯眯地入席了,司馬青坐立不安,耐著性子陪著。晚間蘇曆接了陳勤一道過來,三人在太守府住下,翌日早晨,用過早膳後孟卿雲便出了門。
大街上空空蕩蕩,除了不時有巡視的官兵經過,不見任何平民百姓。明州、禹州太守接到蓋有她印章的信,按照吩咐派人封山,那些漠國人隻怕已無處可逃了。
前朝時大燁與漠國戰亂多年,直到先帝明熙三十八年一役,時為太子的蕭戎亂中射中漠國皇帝拓跋瑉,致其傷重,這才告一段落。
拓跋瑉受傷後自知時日無多,為免國內禍亂,割城求和。先帝心軟,允他所請。隨後拓跋瑉下旨傳位於皇後之子拓跋昀,安頓好朝中各事,傷重而去,皇後也殉情而死。
拓跋昀登基後,每年派遣使臣到大燁送貢,看著甚是安順。可殺父殺母之仇,又豈是輕易抹得去的?先帝一時憐惜,為蕭戎埋下後患,他為帝後,從未消除過對漠國的警惕,連帶著孟卿雲對那個地方,也極其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