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到了多少？”慕容侃走出去後，瞥了一眼薛憬，道。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沒聽到麼？他們喚我聖女。”
“聖女”這個名字，薛憬並不是沒有聽過，那是遠在帝都的皇帝為了鎮壓住北荒村民而設定的職位，聖女雖然說是守護北荒村民，但其實就是皇帝的眼線，哪兒有動亂便立即上報。
薛憬苦笑一聲，他以為他瞞著他們太多事情本是不該，可沒想到，自己不了解的更多，“你……十月十三要離開？”
“嗯。”慕容侃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悲喜。
“慕容宸是誰？”薛憬沉默了許久，才繼續問道。
慕容侃閃電般抬頭，瞪著他，眼裏有怒火，“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怕我褻瀆了這個名字？”薛憬苦笑道。
“你不許提他！”慕容侃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留下一句怒氣衝衝的話，便離開了。
薛憬愣愣地望著她的背影，這個名字，還是在這之前，聽到夏邑和肖沉的對話中知道，那時候他便開始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會是慕容侃愛的人。
不知為何，心裏有種莫名的酸楚。
慕容侃疾步走後不久便遇到了肖沉，見他別有深意地盯著自己，疑惑地看向他。
“薛憬會離開。”肖沉見她已經發現自己，隻好開口道。
“那最好。”慕容侃沉默半晌，淡淡道。
“你在逼他走？”
“嗯。”
“為什麼？”
“我有我的人生，而他不會再出現在我以後的路上，遲早會分道揚鑣。”
肖沉靜靜地看著慕容侃，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從未見過的嚴肅，卻也是他從未見過的悲涼。
“那慕容宸在你眼裏算什麼？”肖沉深深地盯著慕容侃，似乎想把她看透。
慕容侃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平淡地回答道：“哥哥。”回答完後便離開了，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肖沉在她走得連背影都不剩後才收回目光，仿佛在問誰似的開口道：“那我在你眼裏又算什麼？”沒有人給他答案，隨後他又自嘲地一笑。
慕容侃回了墓室之後便開始沉睡，如今她已無事可做，她向夏邑延長的這幾天，隻不過為了等待薛憬自己來告辭罷了。
薛憬必然會走。
在知道自己身份之時，她就料到了他已有了離開的念頭。
其實這樣是最好的結局，沒有兩個人可以憑著自認為深厚的愛相伴到老的，遲早會生厭，更何況她們本就不相配，她還有她的事要去做，他更有他的天地要去闖。
就當他是她生命裏一閃而過的火花。
從此山長水闊，再也不見。
三日後，薛憬和即墨嶠向肖沉道了別，直到他離去之日，都沒有去找過慕容侃。
“就這樣放他離開了？”墓室外肖沉和慕容侃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問道。
“嗯。”
“還沒走遠，不去追麼？”
“嗯。”
慕容侃一直盯著薛憬離開的背影，卻看到薛憬轉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帶著微笑，似乎在向她告別。
慕容侃，希望你早日找到那個你心心念念愛了那麼久的人。
慕容侃也不覺舒展了眉眼，勾起了唇角，對著遠處的那個再也不會相見的人，在心裏揮了揮手。
薛憬，祝你餘生，盡是歡樂。
＃＃＃
“聖女，朝聖的時間到了。”外麵有一滿身白紗的女子喊道。
慕容侃終於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每日醒來都見到的外表金玉堂皇的宮殿。
她又夢到他了。
夢裏那麼真實，還原了她這幾十年來早已忘卻的許多事情。
原來……已經過去幾十年了……
原來……她對於自己曾經的那些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原來……她之後的人生就這麼孤獨地過了。
慕容侃還沒來得及回答侍女的話，便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夢裏，有她，有薛憬，也有肖沉，白衣黑袍，都是他們各自年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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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