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夫人最後出現在電台一部閑置的貨梯裏,先是對著監控觀察了幾秒鍾,確認設備沒有故障後,才緩緩撩開麵上的黑紗。
冷漠的眼神,布滿溝壑的眼角,鬆垮的麵頰,銀絲勝雪的老人。
像是被細線操控的人偶,雙手麵無表情地壓在鬢角兩側,搓起兩片薄薄的皮膚,向中間拉起,仿若小時候撕扯課本封皮上的透明膠紙,帶著嘶啦嘶啦的聲音。
手上頸上及其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如法炮製,褪去皺紋的冉夫人,露出了朱清然的麵貌。
一身黑色長綢的朱清然與身後老舊黑暗的貨梯十分應景,似一張陰森詭異的黑白照片,她抬起眉眼,緩慢擺出一係列口型,67867815月亡山等你。
一時間各大網站紛紛轉載該視頻,一分鍾內點擊量已破百萬。
各方能人鬥謀鬥智,針對冉夫人所提到的奇怪數字,破解出了數個版本,究竟是人名還是另有所指,爭論不休。
白宵在紙上寫了些FG之類的字母,嘴裏念叨著,“金勺缺點無尾魚,女刀九臼山朝西……”
蜘蛛則翻了翻網友的研究成果,忽然兩人齊齊抬頭,異口同聲說道,“是時間,十二點”。
從數字對應的字母6(FPZ)7(GQ)8(HR)6(FPZ)7(GQ)8(HR)1(AKU)5(EOY)中找出FGHFGHKO的組合,按照五筆輸入法,FGH+空格=十,FG+空格=二,HKO+空格=點。
十二點,月亡山,等你。
四人心裏有點打鼓,朱清然所留下的暗語,真的是見麵訊息嗎?她要見的人是誰?她發現他們的身份了嗎?
“她要見誰?”蜘蛛撐在沙發上,正看見柳天琪從浴室出來,打趣道,“會不會是老情人?”
柳天琪隔空瞟了瞟屏幕上的大標題“海皇童姥離奇失蹤,神秘訊息或藏殺機”,附和道,“還真有點想她了。”
前一秒還穿著大褲衩舉著牙刷,後一少已經穿戴整齊地出現在追尋迷團的出租車上,如果說“朱清然”是獵物,那也是為他們這些獵手準備的,不能讓別人搶了先。
月亡山位於陝西西南方向,靠近四川,距離此處不過二三個小時車程。雨簾擦著車窗飄落,像一張沾濕了的糯米紙,輕輕吸附在玻璃上,凝成豆粒大小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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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墳上的白幌已被年歲折磨得殘破不堪,繞行十步靜默而立的石碑上爬著幾道生硬的刻痕,依稀可辨“海西鵬之墓”字樣。
一雙纖細玉手扒開墓前土壤,顯出一個附著鏽跡的青銅哨,哨身龍盤,聲腔開口處勉強辨得出獨角、犬耳圖樣,50年了,它依舊靜靜地躺在這裏,不懂孤寂。
“我一直不能肯定,是洛希,還是你?”朱清然頭也不回,卻想象得出蔵在樹後的人咬牙切齒的表情,“直到秦然向我報告楊花花與洛希暗中接觸,我終於發現洛希不過是組織報複我的棋子。你們潛進墓道,弄出這種東西,也折了不少人吧。”
汪慧自暗處現身,雜亂的樹影投映在臉上,情狀可怖,她雙手舒展淺淺鞠了一躬,嘴角咧開卻全無笑意,“嘖嘖,中國的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阿紮瑪祖母已經得到太陽神的聖詔,而您卻在這片土地上永生不老。”
朱清然充耳不聞,沒有答話的意思。
汪慧將視線落在朱清然手中的銅哨上,眼中蒙上一層殘忍,朱清然則大方地將哨子拋給她,汪慧疑心有詐,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