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遙聲以應,柳天琪已邁出十步開外,一臉狐疑地瞄著三張寫滿“八卦萬歲”的賊臉。
假意回眸間,眄見紅衣女人亭亭而立,發絲散起,似攀附陽光逆境而上的一株紅梅,惴惴然,又覺得這紅梅不適合她,眼角的堅毅與清麗不似紅梅般傲雪冷豔,倒如雨後青竹清新明淨,一翕一合間仿佛聽見生命拔節的聲音。
蜘蛛拍著柳天琪的背,語重心長地說,“好手啊,等那小妞自投羅網,這紅線可是我牽的。唉呀呀,大家都是撿來的,怎麼就你跟爺爺像呢?這種好事怎麼砸不到我頭上。”
是啊,大家都是撿來的,怎麼就他像呢?
“她真的是冉夫人嗎?”楊靜小聲問道,可她看上去那麼年輕,那麼明豔,那麼與世無爭,她真的和爺爺的失蹤有關嗎?
不久前,冉夫人保險櫃被盜,裏麵流出一件牛頭木雕,原以為是罕見的寶貝,拿到黑市拍賣,幾經輾轉落到了柳家眼裏,幾個小輩便順著線索找到了海家,找到了冉夫人,同時也發現她的另一重身份,朱清然。
朱清然望著四人遠去的身影,眉頭深鎖。
青竹學員接連失蹤,保險櫃被盜,五十年前的數字重現,誰在導演一切,要看清背後的玄機,她隻好親自出馬。
被跟班劉踹倒的女人還就著剛才的姿勢坐在路邊,“你找到他了,還是他找到你了?”
朱清然警惕地瞪大眼睛。
“我找不到她,她也找不到我。”她攪著衣角低頭喃喃,“她在哪兒呢?”
朱清然想從她期期艾艾的情狀中找出破綻,可她眼中像焚盡的殘林一般死寂,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句模糊不清的言語。
“你叫什麼?家在哪兒?”朱清然蹲在她身旁,日頭漸西,周遭看熱鬧的行人也已作鳥獸散。
瘋女人依舊期期亂語。
朱清然聳聳肩,想找家精神病院把她安置了算了,但剛一起身,瘋女人的神色即刻嚴肅起來,“俺不是瘋子,俺來找孩子,俺叫楊花花,俺孩子叫小花。”
朱清然挑挑眉,心念轉起,好說,既然你肯開口,就不怕摸不透你的意圖。趁勢揚起的嘴角還未綻開便被楊花花緊跟而來的話打擊成一抺生硬的線條,大腦捕捉到的寒意推動著臉部肌肉把那道蟄伏的笑意生生填平。
“俺沒有意圖,隻是想見她。”
“你知道我的想法?”這是朱清然未問出口的意念。
“俺不知道什麼想法。”這是楊花花的清晰回答。
“紙條是你寫的?”聲音有些顫抖,被時光掩埋了半世紀的一串數字讓她不知如何自處,究竟是再見他的喜悅多一點,還是招惹舊事的煩擾多一點?
“不是。”楊花花低著頭,時不時瞟一眼過往路人,閃動的視線每每遇到阻隔便興奮地縮回兩膝之間,不下一秒,忽又抬起,像是在和路人捉迷藏。這種鴕鳥似的玩法看得朱清然十分厭煩,這個女人有什麼居心。
想知道她的居心,不妨挖開她的心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