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在由大阪開往八幡的列車上,一個四十六七歲的男子正靠窗坐著,他身穿一件舊式卻整潔的西服,顯得有點疲憊不堪、心神不定。他叫剛二郎,是個處事謹慎的公務員,這次前往八幡,是要秘密地去殺一個人。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五年前,剛二郎和一家公司暗中勾結,在處理修建市體育館的建築業務時,他裝聾作啞,馬馬虎虎地蓋了章,這樣,他便撈到了一筆巨款。知道這事的除他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頂頭上司科長,當然科長得到的錢更多,還有一個是剛二郎的助手廣與子。與子是個三十歲的未婚女子,溫順,賢惠,平時科裏的事務性工作全由她處理。
得到了這筆巨款後,剛二郎幹了兩件大事:一是辦了退職手續,領到了一筆可觀的退職金;二是不擇手段地把與子弄到了手,因為剛二郎對這個女人不是十分放心,這樣就免除了他離職後的後顧之憂。
剛二郎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他既要照顧好妻兒,又要安撫好與子,為此,剛二郎煞費苦心:他讓與子也別上班了,還在九州鹿兒島沿線的八幡找了一個小房子,把與子安置在那裏“養”了起來。與子過去一直住單身宿舍,搬家也很容易,她走時,同事們一塊兒送給她一個掛鍾。剛二郎離職後開始做一些小本生意,幾年中居然賺了不少錢。他每周都要到八幡去一趟,和與子幽會,由於定期公出,妻子並沒有懷疑。與子平時跟鄰裏從不往來,找房子用的又是假名,所以,一切都是絕對地安全。
一晃過去了五年,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使剛二郎震驚的事:剛二郎以前呆過的那個機關發生了一起侵吞大批公款案,原先和剛二郎聯手貪汙的那個科長在審查期間自殺了,剛二郎不清楚事情已調查到何種地步,科長又都招供了些什麼,心裏不托底,不覺驚恐萬分。在這種心理之下,與子的存在更使他疑神疑鬼、杯弓蛇影,因為除了他剛二郎和畏罪自殺的科長外,她是唯一的知情人了!剛二郎的疑懼心理與日俱增,於是他漸起殺心……今天,剛二郎到八幡去就是為了置與子於死地,以絕後患!火車到八幡時天已經黑了,還下起了小雨。跟往常一樣,剛二郎在與子的住處過了一夜。第二天淩晨,吃罷早點,與子在給他熨燙褲子,剛二郎從身後把她抱住,摟在懷裏。
與子一動不動,隻是笑著任他擺布。就在這時,剛二郎冷不防操起了身旁的熨鬥,朝與子的頭砸去……血,幾乎沒有濺出,與子就像熟睡一樣倒了下來。剛二郎把與子的屍體放倒在床上,把她的頭放在枕頭上,蓋好被子,就像是在安睡的樣子。剛二郎又仔細地檢查了屋裏的每個地方,這裏沒有一絲半點泄露他身世的材料,涉及與子經曆的一些東西,也早就扔了;此間的鄰居也沒有任何人見到過他,剛二郎隻要離開這間房子就平安無事了。
街上靜悄悄的,人們都還熟睡著。剛二郎快步離開了與子的住所,來到車站,登上了開往大阪的火車……
從這以後,剛二郎每天便像鷹犬搜尋獵物一樣注意著報紙上的動靜。
第三天,報上果然發了消息:死者是被一個煤氣收款員意外發現的,從報道來看,這是個毫無線索的無頭案。報紙上還刊登了現場的大幅照片,屋裏的擺設清晰可見,而那發出清脆聲音的掛鍾,仍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一樣掛在牆上。
一個月過去了,有關與子被殺的消息漸漸在報上絕跡,就在日漸風平浪靜的時候,剛二郎決定再到與子的住處去一次,因為他在謀殺與子時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過錯,他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前去彌補!剛二郎又偷偷地乘車到了八幡,經過暗訪,他斷定與子住處附近已沒有便衣暗中監視。街坊還告訴他:與子的住處還是原樣,沒有搬進新的住戶。當天夜裏十點鍾,剛二郎偷偷地來到與子的住處前,用原先的鑰匙打開了房間,像幽靈一樣地溜進了房裏,而這時候,鄰居都似乎已經熟睡了……一個小時後,剛二郎上了開往大阪的列車,挑了個位子,把包裹放在行李架上,包裹是長方形的,分量很輕。剛二郎的身旁坐了個五十歲上下的旅客,坐在對麵席上的是個瘦個子,他正在看圍棋書。坐在剛二郎身旁的那個人很囉唆,他滔滔不絕地聊著,談著八幡市的索車、鋼索鐵路、隧道,說著說著,竟說到了令剛二郎心驚肉跳的話題:“喂,最近八幡出了個殺人案件,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