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熟悉的岔道口,與麵前呆坐著的清兒姑娘麵麵相覷,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一趟來的實在是太順利了。
鎖魂玉碰到她額頭的時候,我還很是擔心這對亡魂使用的一招對凡人不管用,稍有不慎便會卷入記憶的旋渦中無法脫身。許是因清兒姑娘她如今高燒不退,魂魄虛弱。才讓我這般順利進來。
我瞅著麵前這個夢中的清兒姑娘,覺著此情此景有些莫名的熟悉,直到她“咦”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倉皇地飛到樹上去。
她大約是看我覺著熟悉。夢中與記憶不同,她現實中救我一命,對我的樣貌已是熟知,夢裏會受到現實中的影響,看我也會莫名覺得熟悉。
我左右觀察了半晌,反應過來,怪不得方才站在地上時覺得此景似乎見過,這不就是那日劉煜一怒之下離開,清兒等著的那個岔道口嘛。
清兒姑娘日日不得擺脫的夢靨,原來是這個。
她的夢境雖不比劉煜黃沙漫天惡劣至極,但周身景色卻是空洞乏味,低沉而灰蒙。
我置身於她夢境中,竟也受她情緒影響,心情變得抑鬱起來。不過是平常的等待而已,竟如同受地獄酷刑,漫漫等待,變的如此難熬。
原來她便是以這般心情,來等待劉煜歸來的。
我掐了個決,在自己周身設了個小小的淡金色的結界,將這種壓抑沉悶的氛圍隔離在外。我要的乃是他與劉煜之間的這一樁樁事的原委,我雖是個鬼差,七情六欲卻是健全。將自己置身於這樣低沉的氣氛中,我或許會看不清事情的真實,容易受其左右。
我隱在樹蔭裏陪著她一起等,這一等便是整整兩日。
這兩日清兒她都滴水未進,直至日頭將劉煜去時的小道烤的炙熱,再不會有人出現的樣子。而她一身薄衫已被汗水濕透,身體變得虛弱時。清兒姑娘她終於站起身,步伐虛浮地朝家中走去。
我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後頭。
她回去時,沒有看到劉煜,也不見那受傷男子的身影,唯有床頭一塊質地甚好的玉佩,以及玉佩下壓著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體蒼勁有力,想來他的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那紙條上隻有一句話。
“毅城淳郡王府,季卿玄。”
毅城乃是這座邊陲小城的名字,季姓乃是王姓,那位受傷士兵的身份便是不言而喻。清兒愣了一愣,卻不再過多動作,隻是草草收拾了些碎銀和幹糧,鎖好房門又去了岔道口的那個方向。
他二人相扶多年,多少有些心靈相通。劉煜這麼久都未回來,即便是再生氣,不打招呼便兩天不見他人,這實在不是他的風格。清兒姑娘似乎預感到有些不妙。
她每個岔路都走了一遍,每個通往的村莊都拜訪了一遍,
這一找便又是三天。
最終她在附近一個村子裏的樵夫口中打聽到了劉煜的下落,他二人皆是以砍柴為生的同僚,自然識得劉煜。那日這樵夫偏巧瞧見劉煜挑釁那兩個強盜,因著自己孤身一人勢單力薄,與劉煜的交情也不如何好,也就沒有管這檔子閑事。
樵夫說他瞧劉煜直到被二人拖走時口中仍在叫罵,怕是沒有什麼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