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就是一個小混混,跟著咱本城的黑道一哥張雷混的,可是張雷後來有了錢,就把自己洗白了,做些別的生意,不幹這一行了。老賴嘛,覺得自己幹正經的營生來錢太慢,就又糾集了原來張雷手下的幾個人,還操起了明搶暗偷的營生。沒想到幾年下來,也發展了近一百來人了。
這老賴心狠手辣,帶著一幫子狗腿子無惡不作,對手下人也狠的很,我聽說,誰要是稍不聽話,他就廢了那人,都廢了好幾個了。”
“噢?”聽到這裏,馬少強的眉揚了揚,“他把人怎麼廢了?”
“其實就是打斷胳膊打斷腿的,我聽說還有一回,他把一個小馬仔的手都剁了,直接扔到地上,讓狗吃了,看得人無不膽戰心驚。老賴卻哈哈大笑,他這是殺一儆百,殺雞給猴看呢!”
原來黑道上的人都是這樣的,馬少強想。自己會成為一個老大,但絕對不想成為一名黑道老大,他馬少強即便被人稱為“老大”也要好好的做人。
可是為什麼他會接下黃毛所說的這單生意呢。可以說有兩個原因,一方麵這個活本就是黑吃黑的,不容易敗漏了,惹上些麻煩;另一方麵,他想快些完成自己的原始積累,哪一個男人不想過萬人之上的生活呢?
想到這裏,他幽幽地對黃毛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做成了,你們幾個也徹底不用再做那小混混了,咱也做個正經的買賣。”
黃毛綠豆般的眼睛閃了閃,竟然像是有淚花在裏麵。他其實早已厭倦這做小流氓,小混混的日子了。他也想好好找個事做,可是自己沒有多少文化,要找個合適的工作還真不容易呢,所以才一直過著這不三不四的日子。
現大聽了馬少強這話,他的心裏湧出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來,隻道:“雲鵬大哥,我聽你的。”
少強看看表,已經快一點了,就對黃毛說:“你明晚弄一輛車來,在柳條胡同口等我,咱一起去。
黃毛海子來了精神:“好,老大!咱這次必定馬到成功!”說著他麻利的下了車,然後就像隻老鼠似的貼著公寓的圍欄,快速地走了。
馬少強卻坐在車裏,許久沒有動,他望著車窗外城市裏的點點燈火,不禁問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會走上這條染黑的路。
這一切也許與江一瀾有關。雖然江一瀾對他所做的這一切並不了解絲毫,可是馬少強自從今天晚上在醫院見到蘇錦城後,他才一下子明白,原來配得起江一瀾的隻能是蘇錦城那樣的男人。不說品行,就是從外表,身家上來說,那樣的男人才是江一瀾理想的情人。可是,他馬少強呢,雖然今天他在醫院裏教訓了蘇錦城,並且江一瀾還曾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可是自己總感覺不到那麼實在,他還是想和江一瀾站在一個平台之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著雲端與地麵的距離。
這才是他準備做這單生意的真正原因吧。
他站起身,緩緩下了車,又輕輕關上車門,望著外麵的夜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也許這正應了那一句話,“任何原始的積累都是血淋淋的…….”
鑽石公寓的大廳裏,瘦子小四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在打磕睡,馬少強沒有叫他,徑自上了樓。
他躺在床上,在睡前,他將左手舉了起來,放在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那上麵仿佛還留有江一瀾的味道。仿佛他吻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江一瀾的手。
“江一瀾,晚安!”他輕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