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過去合適嗎?”雲鵬問道。
“也沒什麼妥不妥的了。”西陵越腳下步子不停。
有沈青桐入獄的引子在前,現在就算說他是去給裴影夜做了個解釋交代也不為過的。
雲鵬也不多言,趕緊去吩咐備馬。
裴影夜這邊,皇帝當然不能怠慢,所以一大早剛打發了西陵越等人離開,他就馬上差人去了驛館。
給出的解釋很簡單,無非就是綠腰失手殺人,之後為了逃脫罪責,就編排了謊話,而沈青桐那邊出去的那張銀票,就順理成章的加在了一直行蹤不明的趙剛身上。
這樣的解釋,雖然經不起推敲,但至少也算有理有據了。
路曉親自過去,一再的表示了歉意。
裴影夜的態度雖然有些含糊,但至少也沒有明確的表示不買賬,這樣一來,這件事也就馬上結成了鐵案了。
西陵越過去的時候,裴影夜人是在驛館裏的。
他遞了帖子,裏麵有個侍衛出來引了他進去。
彼時裴影夜正坐在屋子裏,一個人以左右手互相對弈,麵上神情卻有些心不在焉的。
西陵越舉步跨進門去。
裴影夜抬頭看了眼,不冷不熱的道:“你們皇帝陛下已經派人過來解釋過了,這個時候你再過來,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他解釋他的,本王過來說的是本王的事情!”西陵越道,半點也不客氣的走進去,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裴影夜也沒叫人上茶,隻是意味不明的冷嗤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離開?”西陵越也不介意,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裴影夜聞言,便是輕笑出聲,語氣散漫道:“方才皇帝陛下派人過來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們大越的帝京附近,有不少的風景不錯的聖地,很熱情的邀請本宮在這裏多玩幾天呢!”
西陵越對他的敵意很重,冷笑道:“那你就留下來好了!”
現在攝政王剛死,北魏朝中就是個爛攤子,裴影夜離開太久的話,保不準就要出亂子的,這個時候,他是不可能在這此滯留的。
何況——
皇帝這麼熱情的款待他,也不見得就都是好意。
兩個男人,相看兩厭,一開口就都夾槍帶棒的。
西陵越的麵色不善。
裴影夜放下手裏的一枚棋子,隨後卻是先妥協了,稍稍緩和了神色扭頭看向了他道:“你有信心和把握能收服她嗎?”
這句話,哪怕是他稍微換個揶揄點兒的語氣,都會叫人聽出挑釁的味道來,可偏偏,他那表情嚴肅,神情更是慎重的叫人心神一緊。
西陵越不由的眉心一跳。
裴影夜道:“你看出來了,其實我也拿她無可奈何,如果她不是那麼個執拗的脾氣,我絕不會將她留在這裏。”
沈青桐要怎樣,他是控製不了的,所以,雖然之前當著西陵越的麵他刻意的把話說的強硬,但事實上他很清楚——
他,做不了沈青桐的主。
西陵越倒是有些在詫異於他的坦白。
裴影夜道:“桐桐的脾氣像我師父,那是半分不由人的,既然你也舍不得,那便好好的想想半分把她留下吧,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樣了而已。”
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當初的那件事,給沈青桐帶來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她現在也許都還沒有麵對現實。這種情況下,裴影夜根本就不敢逼她什麼,更不敢強行的帶她走。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推波助瀾的點一把火,讓西陵越主動的出麵留她了。
雖然西陵越這樣的人,出身帝王家,又是不擇手段在奪位的,這樣的人,野心勃勃,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對沈青桐來說,顯然不是最好的歸宿,但是換個角度考慮的話——
西陵越的這個身份地位,對沈青桐來說,也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裴影夜這話,卻是無疑的讓西陵越心裏添堵了。
他冷笑:“怎麼?你還指望讓本王承你的情嗎?何必要把話說的這麼好聽,你要真那麼好心,真把她看得那麼重,又何必等到今天才出現在這裏來假做好人?”
裴影夜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強行辯駁。
西陵越道:“本王過來,不是來讓你議論我王府的家務事的,隻是提醒你一聲,此地不宜久留,你不想節外生枝的話,最好還是盡快走!”
眼下北魏統治之下的天地正值亂世,如果說皇帝沒存趁火打劫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本來以西陵越的心思,他是完全不介意隔岸觀火,甚至趁火打劫一把的。
可是——
現在,中間夾了一個沈青桐,突然就讓他有了顧忌。
明顯的,他要敢動打裴影夜的主意,那女人一定又要發瘋,扭頭就來和他拚命的。
雖然她肯定拚不過他,但是——
他總不能真把人掐死了,或是一巴掌糊牆上去吧?
活了二十多年,昭王殿下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會活的這麼憋屈,尤其還是在裴影夜這種不自覺總以為和他媳婦比他都熟的人跟前。
真是上輩子欠了這女人的吧!
西陵越憋了一肚子的悶氣,麵色十分的不善。
裴影夜勾了勾唇,當然也不會領他的情,反而是一本一眼的肅然說道:“但願你真能留得住她!最起碼——她若是執意不肯走,我是無計可施的。”
這一句話,聽似調侃,卻又完全的不是調侃。
西陵越的眸色一凝,“你威脅我?”
裴影夜倒是難得的一笑:“看她!”
“嗬——”聽了這句話,西陵越便是怒氣全散,撲哧一聲給笑了出來。
是了,現在他們了兩個在這裏說什麼都是空話,畢竟沈青桐那女人的脾氣是半點不由人的。
這個話題,再繼續爭執下去也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