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一摸,從地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口中念念有詞:“狼這畜生,通透鐵骨豆腐腰,我可得收幾分力,不能打出內傷,這要是打廢了,狗大爺就不稀罕了。”
在那狼崽子下口的瞬間,石頭已經裹挾著一陣破風聲砸在狼崽子腰上。
狼崽子一個吃痛,嗚咽一聲,一時跌跌撞撞難以站起,在冷蕭身上猛然踩了幾下,倒在了他肚子上。
冷蕭隻覺身體驟然疼痛了一下,產生了一些模糊的意識,而後這些意識再次消失,重新昏迷了過去。
狼崽子不聽叫喚著,少年速度很快,從腰側摸出一根麻繩,先把狼崽子嘴巴捆上兩圈,而後將它結結實實地捆成團。
這才得空去看冷蕭,離得近了,才發現冷蕭的慘狀,渾身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麵容難辨。
從冷蕭雙手及臉頰露出的皮膚一看,皮開肉綻,淒慘不已,隻看一眼,少年竟然心底發怵。他跟著老人學過幾年醫術,有幾分眼力,此時喃喃:“這人好慘,被狼群圍著啃也不過如此了!”
可偏生冷蕭身上沒有少一塊肉,隻是裂開,仿佛被人給千刀萬剮了。
他伸手探了探冷蕭鼻息,帶著一絲希冀,卻又忽然僵住,臉盤一黑:“常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勢早就死了,你怎麼還沒死。”
雖說已經氣若遊絲,可要他把冷蕭丟下,又於心不忍。他先打量了一下冷蕭穿著:“身材瘦弱,書生打扮,道不像什麼刀口舔血的賊寇匪類,罷了罷了,我便受一回累!”
他將捆著狼崽子的麻繩叼在嘴裏,小心翼翼抱起冷蕭,錯開樹枝,以免有擦碰。以冷蕭如今的狀態,稍有不慎便死了。
老人等得焦急,來回踱步,看見少年竟帶回一個人來,連忙上前,不由分說探脈一看:“經脈寸斷……”再看,“氣息微弱,卻還穩定,心脈有損,卻還有救。你小子,從何處收來的一個爛攤子?”
少年叼著麻繩,苦笑一聲,含糊不清地說著:“要不扔了算了?”
老人眼睛一瞪:“說得什麼混賬話,醫者救人,天經地義,哪裏能行此孽事。快回去吧,狼素來結隊成群,很快就會追著味兒來了!”
一念至此,二人再不多言,匆匆離去。隻是苦了少年又被籮筐又抱著冷蕭,狼崽子則被丟進了籮筐之中。
老人走得飛快,時不時催促一句:“天天纏著李師傅練武,走得還沒我這老頭子快,練武都練到狗身上去了!”
少年喘著粗氣,初時還回敬一句諸如“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此類的話,最後已經是連半句廢話也無力說了。
臨走到山腳,已經能聽見成片的野狼嗚咽的聲音,駭得兩人腳步更快。所幸下了山,便不見野狼追來,再彎彎繞繞進了村子,走進一間窄小的草屋裏。
“爺爺,哥,你們回來啦?”
房間裏傳來一個聲音,很微弱,也很欣喜。
少年連忙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不大,也沒什麼陳設,隻有一張小床,少女靜靜躺在那裏,歪頭看著少年。
見少年走近,她瓊鼻微皺,連忙說道:“你……你別過來,你身上好臭。”
少年的笑容一僵,一臉苦楚,哀歎一聲退了出去。
老人看了一眼少年,說道:“一身臭狗屎味兒,還不趕緊去洗洗!對了,把這小子也帶過去洗洗。”
說著,他往冷蕭嘴裏喂了一顆粗糙的黑球:“下手輕著點兒,免得弄死了,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少年神情更是幽怨,依舊拖著疲憊的身子遵命。說是清洗,實則就是進行簡單的擦拭,甚至連擦拭都算不上。看著冷蕭身上細密的傷口,少年擦拭的時候都是心驚肉跳的,生怕一不小心弄死了。
同時又呢喃著:“傷口很細,結痂倒也快得很。爺爺說他渾身經脈寸斷……咱家不會要再添個渾身癱瘓的吧?生活已經夠艱難了,這是誰家的倒黴孩子,不來領走!”
好不容易給冷蕭處理幹淨,自己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才問老人:“爺爺,他晚上睡哪兒?”
老人遲疑著,說道:“和小怡睡一床吧,一共就兩張床,你我一床,他也沒別的地兒睡。”
“不行!”少年反抗激烈。
“就那麼著吧,這小子經脈全斷了,就是根人肉棍,莫說翻身使壞,動動手指都難。另外,把他眼睛蒙上,以防萬一,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