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目光之中尚有一抹驚愕與茫然,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一掌非但未能傷了冷蕭,反倒吃了個小虧。
他看著掌心的血痕,驚道:“這是……”
“接招。”此人才吐出兩字,就被冷蕭打斷。
不等他說完,眼前又是閃爍起青光。
堂堂虛嬰修士,卻在冷蕭手下節節敗退。當即便有一初嬰修士欲相助於他,卻被墨湘給攔住,脫不了身。
冷蕭長劍宛如一片輕薄的樹葉,不斷在這修士手上、身上劃出道道劍痕,此人一霎跌坐在地,如遭淩遲。
抬頭望,一柄靛青長劍已是橫在了他頸間。
此人嘴唇才輕輕顫動了一下,脖子上已是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一道元嬰從中一霎飛了出來,冷蕭隻淡淡看著他朝遠處逃去,也不追趕。
他長劍垂向地麵,劍尖往下一滴滴躺著鮮血,再抬起時,指向了餘下幾個元嬰修士。
半個時辰之後,他輕輕拉起時靈曦的手掌往外走去。時靈曦鼻子輕蹙,似乎被這難聞的血腥味所嗆到。
她問:“蕭大叔,我可以睜眼了嗎?”
“不能。”
她又問:“蕭大叔,我們去哪兒?”
時靈曦閉著眼睛,任由冷蕭牽著,似乎覺得有些新奇,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父王和母後在嗎?”她問了一句,卻久久沒有得到答複。
她麵上的笑意褪去,睜開了眼睛,望著冷蕭的側臉,帶著哭腔:“蕭大叔,你帶靈曦去找父王和母後好不好?”
冷蕭停下了腳步,笑了。他說:“好。”
他將時靈曦托付給了墨湘,又回頭,朝著那蒙蒙灰霧之中走去。
時靈曦望著冷蕭的背影,不知道那一團濃霧代表著什麼,不知道那後麵有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父王和母後在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好玩的地方做什麼。
墨湘轉過身,身邊這小丫頭所有不知道的,她都知道。
第一妖尊殿,一頭巨大的雄獅被捆綁在一根盤龍石柱之上。身下有七八個妖修在托舉著他,給他纏繞鐵鏈。
看著這猶如小山般的雄獅,有人大笑:“諸位幸苦,今日我等便嚐一嚐名震妖域的師狂護法的肉,究竟是何滋味!”
有人在石柱之下升起了火,火焰之高,一霎將他後背的毛發燎去了一片。
雄獅低垂著眼簾,粗重的喘著粗氣,似在笑著,不知在嘲笑著誰。
“妖王,屬下無能,連妖王殿都趕不到,便要成了賊子的盤中餐食。蕭老弟,珍重。”
他一霎閉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出現了墨湘的影子。再睜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眼前卻隻是冰冷的石柱,下方還有灼熱的火焰。原來,一切不過都是臨死前的幻覺。
再閉上眼,模糊便模糊一些罷,他倒是希望,這幻覺能夠一直陪伴著他,直到死亡。可眼前,已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他將眼睛閉得更緊,許久,卻又鬆了。
隕仙柱下,兩方人還在打鬥。隕仙柱上,時耀幾乎失去了意識。
冷蕭穿梭在迷霧之中,無人問津,時耀卻能一霎發現冷蕭,睜大了雙眼,眼神裏閃過一絲質問與焦慮。
冷蕭嘴唇輕輕動了動:“屬下該如何做,還請妖王明示。”
其實眼前這個被縛在隕仙柱上的人是死是活,他絲毫不在乎。可不知為何,他不忍那嬌弱的丫頭落下哪怕一顆淚珠。
“斬雷索。”時耀回應了一句,目光垂落想捆縛他的雷霆之上。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冷蕭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樓西風麵對葵水道人,忽然大笑起來:“你們當真以為自己已經得手?殊不知樓某早已做了準備。此刻,墨湘居士的溫度恐怕也要涼盡了!”
“小輩,你敢妄言?”葵水道人分明在樓西風百丈之外,卻在樓西風身前憑空出現一個水靈,一掌按在了樓西風胸口。
樓西風鮮血狂噴,卻肆意狂笑,一字一頓的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葵水道長為何不問問樓某,我白骨教眾多弟子如今何在?”
這時,應笑忽然驚叫一聲:“賊子,爾敢?”
眾人被其話語吸引,側目而視。隕仙柱前,一道身影高高飛起,手持一劍,朝著那雷霆鎖鏈一劍斬落。
應笑足踏虛空,身子之上浮現出一隻蒼鷹虛影,朝著冷蕭當頭落下。
冷蕭一劍落在雷索之上,道道雷霆頓時順著長劍流轉到了他身上,他一時失去知覺,從半空墜落。
時耀一霎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