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煉製成傀儡,即便是白骨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膽敢如此作為之人,即便不是奇才,也定是一個瘋子。
麵對冷蕭的疑問,樓西風嘴角隻勾起一抹淡淡的嗤意,緩緩說道:“你猜。”
他一霎之間淩空而起,此刻的他,猶如是被一張無形大手所操控的傀儡,顯得卑微而可憐,卻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威勢。
隻見樓西風抬手一點,冷蕭將長劍橫於身前,隻覺有一陣微風拂過,劍身沒有感覺到一絲壓力,可他卻渾身一顫,驟然噴出一口鮮血,麵容有如磚瓦龜裂一般,綻開細密的裂痕。
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身後的雜物間中心缺了一個寬達丈許的空洞。而這空洞的始作俑者,正是樓西風那平平淡淡的一指。
“此刻,你可還覺得樓某高估了自己?”
冷蕭的麵龐幾息之間被鮮血塗了一遍,顯得猙獰無比,令人心中發寒。他說道:“在山穀外的時候,你隱藏了實力?”
“樓某的己煉之術,可不能那麼早暴露出去。”
密密麻麻的絲線,猶如從他身上蕩漾而出的一條條觸須,輕輕搖擺著,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寒意,將那腐爛臭味生生凍結在人鼻尖,如何都揮之不去。
冷蕭輕輕捏了捏鼻子,終於恢複了一絲舒暢之意,他笑了一下,說道:“如此說來,樓骨將是不想要公主殿下的下落了。”
“可惜了,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樓某隻能承諾,給你一個痛快。”
他驟然張開雙臂,身上延伸出的絲線一霎繃直。此刻他所釋放出來的氣勢,竟直逼實嬰修士!
角兵之上光芒大盛,有如在火爐之中炙烤一般,散發出對抗之意。冷蕭麵色稍稍猙獰,緊緊咬著牙齒,低喝道:“取天地之力為己用,再強大也不屬於自己。說來你樓西風不過隻是被這一方天地握在手中肆意玩弄的玩物罷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樓西風身軀開始顫抖,麵上的桀驁與冰冷散去,驟然變得激動無比,語氣森然而瘋狂。
“滿口胡言!我樓西風天縱之才,豈能受製於人、受製於天地!非是這一方天地操控樓某,而是樓某操控了這一方天地!”
他嘶吼著:“己煉之法,又是逆煉之法,客與主,向來都是因時而變!”他大笑著,“如今,我就是這一方天地的主人!”
冷蕭神色稍稍波動了一下,淡笑道:“不知此刻樓骨將,可能否匹敵兩個元嬰修士?”
樓西風聞言,立刻轉身而望,眼睛瞪的極大,其中顯露出一絲驚意與恨意。隻是他身後分明空空蕩蕩,哪有人影存在?
等他回過頭來之時,冷蕭早已身在千丈之外,縱然以他的目力,也隻能望見一個小小黑點。
他一雙拳頭捏的嘎嘣作響,眼角輕輕抽動了兩下,忽然將神色一動,抬手一攝,薔兒的屍體好似是自己飛起,落入他手中。
他驟然高喝一聲:“蕭護法,你當真要對這美人棄之不顧?”
冷蕭驟然回頭,薔兒的屍體就像是被困在蛛網之上的小蟲,顯得淡薄而無力。
他深吸口氣,喝道:“樓骨將好手段。殺人是仇,毀屍是仇,蕭某終會一齊報還!”
言罷,他霎時轉身離去,未再作一絲停留。理智與瘋狂之間,他選擇了前者。捫心自問,他絕不是樓西風的對手。心中有了牽絆,再大膽的人,也變得瞻前顧後了。
樓西風眼簾低垂,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語道:“這就是你臨死也念念不忘的蕭大人,還真是……絕情。”
那萬千絲線瞬息將薔兒裹住,隻輕輕一絞,自半空揮灑出一蓬血水。
走到院門口,他忽的又停住腳步,一霎轉頭,目光落在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廂房之上。
“蕭護法,好手段。”
樓西風猛然推門而入,影子被陽光拉的極長,直蔓延到床腳才停止。他和善的笑著:“小家夥,叔叔看到你了。”
他的目光從屋內的各個擺設之上劃過,最終,落在了木床之上。
時靈曦伏著身子躲在床底,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她一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另一手輕輕按在地上,俯身看去。
順著那床底的一絲狹小縫隙,隱隱能夠看到一抹從窗欞間射入的微弱陽光。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