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原本算是個憤青，他那個世界的曆史中，幾度異族入侵中原，給中原帶來的災禍，簡直是罄竹難書。從五胡亂華，到蒙古入侵，再到建州女真入關，異族或許後來會因為漢人的反抗或者是其他緣故，最終與漢人同化，但是，這並不能掩飾，他們的統治，一開始是建立在數千萬甚至是更多漢人的血肉身上的。
當年北夷入關，給中原造成的災難如今在史書上依舊能隱約看到，雖說史書上說的不過是一些看著非常簡略的話，但是，那些簡略的話語中，透出來的血腥味，哪怕是時隔數百年，都能叫人隱約嗅到。若是狄戎人成功重演當年北夷之事，那麼，等著中原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隻是秦昭不過是猜測而已，他這番猜測根本不能訴諸於口，畢竟，這麼多年來，邊城這邊與狄戎人擺出了一副舍生忘死的態度，即便是那些將軍，也多有殉職的，如今一想，這些死掉的人，隻怕也是那些大概是知道了問題，想要反對的人吧！
秦昭大概也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思，他們雙方合作，那些人可以得到足夠的軍功，說不得，狄戎人一統草原的時候，他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功勞，榮升進京了，到時候，天下如何，又跟他們有什麼幹係呢！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再者說了，這就跟擊鼓傳花一樣，隻要不砸在自個手裏，那麼，什麼問題也沒有。
日後草原一統，狄戎叩關，邊城這邊殺得血流成河那又如何，何況，光是西北這邊縱深就數千裏，這邊又民風彪悍，狄戎人肯定是步步受阻，到時候，狄戎人也未必能真的深入中原。
對於世家出身的人來說，狄戎人更是不足為懼，世家多半建有鄔堡，族人乃至佃戶私兵都住在鄔堡之中，即便是狄戎人，也很難拿他們有多少辦法，到時候中原奮起反抗，將狄戎人驅逐出去，回頭這些世家依舊能夠繼續榮華富貴。
秦昭想著，不由冷笑起來，這些人想得倒好，一個個什麼都想到了，隻是他們心中就沒有半點覺得良心不安嗎？
之前秦昭還想著，朝廷這麼多年來礙於馬匹的問題，不能深入草原，將狄戎人的威脅掐滅在源頭，隻怕也跟這些人有關係。
雖說中原缺少好馬，但是西北這邊馬場不少，哪怕品種差了一些，但是，真要是狠下心來，一人雙馬，甚至是三馬，也不是不行，再發點狠心，花點代價，從西域那邊走私一些好馬回來，花上幾十年的時間配種繁衍，也能篩選出一批良馬出來了吧！
這麼多年來，肯定是有人提出過這樣的建議的，隻是這些人最後去了哪裏，那就叫人不由尋思了。
這麼多年來，邊城這邊看著跟狄戎人一次次作戰，將狄戎人阻擋在關外，保障了中原的安全，實際上，狄戎人卻是再不斷壯大，他們一年年繁衍，然後，所謂時勢造英雄，狄戎人不知道多少大小部落，裏頭自然也能有幾個野心勃勃，並且還具備著相應手段心性的豪傑梟雄。隻不過，也是因為時勢問題，這麼多年來，狄戎人也沒能真的一統，如此一來，邊城這邊大概是也生出了懈怠之意，因此更加放心大膽地與虎謀皮，反正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瞞著的不過是下頭的普通士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