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手下並不嚴格,秦昭在秦氏的墳前守了百日的孝之後,便不再披麻戴孝,隻是換上了尋常的素服,然後又去拜見了許先生,跟許先生說了,自個打算去雍州,將秦修王氏夫婦還有秦博的靈位送到秦氏祠堂去。
許先生知道秦秀才居然是出自雍州秦氏之後,也是默然,秦秀才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個,若是柳家知道這一點,當初如何敢因為秦家無人,這般對待秦氏母子。
許先生對秦昭的未來心中還是比較憂慮的,這年頭,沒有宗族,就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雖說柳家給不了秦昭什麼,但是雍州秦氏那邊也未必肯接受秦昭,秦昭日後卻是艱難了。
秦昭對許先生的憂慮並不知道,知道了也是不以為然,在跟許先生道了別之後,秦昭再次去了縣衙,改了自個的戶籍,取了路引,問過了周彥亭的下落,知道周彥亭還在長青觀之後,便打算去長青觀與周彥亭道別。
周彥亭一直關注著秦昭的動靜,秦昭與柳家決裂的事情他也知道,周彥亭原本就琢磨著,秦昭是秦修僅剩的血脈了,繼承秦修這一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柳家什麼的,他打聽了柳家在鄉間的風評,頓時對這一家實在是皺眉不已。
窮人乍富,有些暴發戶的行徑也是正常,但是,仗著一個舉人的威風,就敢欺壓良善,橫行鄉裏,那是在就是過分了,這樣的宗族,對於秦昭來說,都不能說是負擔,簡直就是禍害了,沒了這樣一個拖後腿的,秦昭日後也少了麻煩,畢竟,世人可不管你跟宗族關係到底好不好,在人們眼裏,你們就是一體的,如今這樣就很好。
至於柳家那些人,如今卻是報應臨頭,這些日子一直焦頭爛額,柳青山那邊就不說了,沒了功名,身份上的落差足夠讓他喝一壺了。何況,柳家日子過得滋潤,靠的自然不隻是那五百畝不用交稅的田地,柳青山在鎮上還是有些生意的,仗著他的麵子,擠兌同行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如今沒了舉人這重光環,那些商戶直接就將他名下那些鋪子擠兌得無處容身,隻能關門大吉。
柳府裏麵的下人也是不安份的,當初瞧著柳青山是舉人,才有人上門投獻,賣身為奴,結果如今柳青山都不是舉人了,誰還樂意伺候啊,因此,一些不老實的直接卷了柳家的財物,跑了個無影無蹤。尤其,有的人本來就是黑戶,在衙門那裏本來就是沒有戶籍的,這會兒跑了都是追不回來了,柳青山要是敢報案追捕逃奴,就要被人按上一個隱匿人口的罪名。
柳青山被這些事情搞得焦頭爛額,暴跳如雷,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以前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直接在原本的柳昭身上發泄,如今沒了柳昭,還有個柳蓉娘呢,想到要不是李氏,自個如今還是風風光光的舉人老爺,柳青山對這個一直疼愛的女兒就沒了半點耐心。何況,柳青山如今歲數不小了,柳昭又直接被除名了,除了柳蓉娘,柳青山連個兒子都沒有,對於這個,他直接怪到了李氏頭上,看著柳蓉娘愈發不順眼,直接家暴到了柳蓉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