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沒有按照秦氏的想法找個客棧住下去,青禾鎮就那麼大,隻要柳舉人有心,他能躲到哪裏去?就算是到了縣城,大多數人也不會真的駁了柳舉人的麵子。
躊躇了一番之後,第二天去學裏,柳昭直接找上了許先生,跟許先生說了那件事,許先生聽得柳舉人那番話語,臉上露出了厭惡之色:“這等忘恩負義之徒,他的話有什麼好聽的,這幾天,你就待在先生這裏,我倒要看看,他們柳家人還能跑到我這裏把你綁回去不成?”
柳昭有些猶豫:“先生,我隻是擔心我娘。”
許先生看著柳昭,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放心吧,你娘這麼多年也熬出來了,柳家那邊,但凡還有點顧忌之心,就不可能真的對你娘如何!”
柳昭微微放下了心,深深行了一禮:“弟子多謝先生!”
許先生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弟子,與我子侄無異,不過是在我家借助幾日,有什麼值得謝的!”
許先生家人口簡單,許先生也就是一子一女,女兒嫁到了縣城,很少有機會回來,兒子許毅文卻差不多是許先生三十多歲的時候所出,如今不過五六歲,剛剛開蒙,虎頭虎腦的,不過卻也很是機靈,見得柳昭,就會乖乖叫一聲“師兄”,讓見慣了後世那些熊孩子的柳昭也很是喜歡。
許先生家的師母也是個溫厚之人,她自然也是知道柳昭的一些情況的,對柳昭極為憐愛,吃飯的時候,不停地給柳昭夾菜,弄得柳昭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真的是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情,秦氏待他很好,但是條件有限,而上輩子,他父母在他還沒有多少記憶的時候便早逝了,他寄人籬下,做什麼都得看人臉色,吃飯最多就是夾自個麵前幾根菜,一般隻能埋頭扒飯,後來從入伍到退伍,不是吃大鍋飯就是自個下廚,自然也沒人會這般待他。
許先生對他寄予厚望,柳昭原本天資就頗高,一點就通,何況如今,性格也不像從前那般軟弱,叫許先生更是欣慰,因此,在許家這段時間,許先生幾乎是見縫插針地跟柳昭說那些科舉之事。許先生二十多歲就中了秀才,但是後來便是屢試不第,不是他才學不足,實際上卻真是時運不濟,幾次之後,許先生也有些灰心,又聽長青觀中的長春真人給他批卦,說他自個沒有為官做宰的命,倒是弟子還有兒子有顯達之機雲雲,幹脆也不再去省城,安心辦著自個的私塾,培養起學生來。
許先生教導學生的本事卻是有的,近二十年來,教導出了七八個童生,三個秀才,這個比例已經很不錯了,一般的舉人,也未必有這個本事。
許先生鄉試都參加過幾次,童生試裏頭的門道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除了考校柳昭的學問,就是跟他說考試時候的一些注意事項。縣試總共三場,第一場考帖經,看著不難,但是題量較大,對於書本不怎麼熟悉的,很有可能連題目都答不完,第二場考釋義,這所謂的釋義自然不是將文言文翻譯成白話文,那是得引申出經典中的微言大義的,第三場試帖詩一般也就是兩首左右,但是要做得出彩,卻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