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國,明宏二十八年,春。
此時正值冬末春初,年關剛剛過去,天氣依舊寒冷,前幾天下的雪仍未融化,偶爾有風吹過,夾雜著冰雪的冷冽,還是會凍得讓人直打哆嗦。
不過這卻依舊影響不了百姓們對於即將到來的上元節的熱情,京都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高聲吆喝的商販和挑揀貨物的行人,襯著不少屋簷上過年時未能及時摘下的紅燈籠,顯現出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一輛淺黃色的馬車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穿行在人群裏,朝著右相府的方向行去,這般的低調很難以讓人想到,坐在馬車內的人,正是闊別了右相府九年,這些日子在大街小巷鬧得沸沸揚揚的右相府嫡長女——白墨冉。
“咳咳。”馬車內傳出一陣壓抑的輕咳,隨即便是一人關切的詢問聲,“小姐,你怎麼樣?”
說話的人長著一張清麗標致的臉,穿著一身淺綠色的長襖裙,看上去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此刻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坐在主榻上的女子。
“都怪奴婢不好,要是那日,奴婢能早點發現小姐落水,小姐您也不至於病的這麼嚴重。”
沒等到主榻上的女子出聲,另一名身著紅色襖裙的婢女當先開口道,聲音中滿是愧疚,她的相貌不如綠衣婢女的出色,但卻勝在一雙秋水瞳眸波光盈盈,似乎隨時都要滴出水來。
“綠綺,秋霜,我無礙。”女子輕聲安撫道,聲音一如她給人的感覺般,溫和中透著安定,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女子著一身素白的紗裙,外麵披著一件雪色的貂皮鬥篷,烏黑的秀發隻用一根木簪輕綰起一部分,剩下都懶懶的披散在她的身後垂至腰間。
她的容顏被輕紗所掩蓋,唯露出一雙和暖的眸子與如遠山一般靈秀的黛眉,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他人對她的觀瞻,她就似一塊上好的暖玉,雖不見得其全貌,卻依然能感覺到她的溫暖與光華。
這個女子正是白墨冉。
十日前,她在距離右相府百裏外的別院接到了她的姑姑,也就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貴妃的懿旨,讓她在上元節前務必回府,參加今年的上元燈會。
這道懿旨明裏是讓她參加宮宴,卻更是在暗示她再過不久她便要及笄,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就必須盡早的融入王公貴族之間的圈子。
也是在同日,她經過院中的湖邊時,被一股從牆外而來的內力硬生生的推下了冰冷的湖水,幸得秋霜發現的早及時相救,卻也自此染上了風寒。
她的眸光閃了閃,帶著幾分無謂的笑意,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置她於死地的,除了府中那位貴為長公主的母親,世間她還真想不到有第二人!
“說來也奇怪,小姐你落水的那一天,正逢秦世子打仗得勝還朝,但沒想到居然有敵國的刺客混進了京都,刺殺了秦世子!”
綠綺似乎也是回想到了那一天,語氣中尤帶著幾分驚魂未定。
“刺殺成功了?”白墨冉的眼底漾起一絲波瀾,像是在沉思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當然沒有!且不說秦世子武功高絕,世間難有敵手,就算是我們東臨國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那批刺客一個都沒逃掉,全部被就地斬殺,隻是秦世子因為要照顧到其他的將領,也受了不輕的傷,也因此憂了無數少女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