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
薑宓厲聲叫著費仲的名字,他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她。
如果細細探究,就能發現薑宓的聲音裏除了惱怒和威脅,還有幾分莫名的委屈。
是啊,委屈。
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覺得,他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一定會不問緣由就幫她的。可現在,他竟然這麼直接了當地拒絕了她。
她感覺到了背叛,雖然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不可思議。
他從未承諾過她什麼,她憑什麼委屈?
所謂知遇之恩,實在無足輕重。以他的本事,想留在大王身邊,自然有千萬種辦法。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不過是她請他相幫的借口罷了。
“為什麼?”薑宓冷靜下來,輕聲問。
費仲還沉浸在她剛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動人神態裏,冷不防聽她這麼問,忙理了理自己的思緒。
“娘娘覺得現在的武庚殿下比之以前的大王如何?這些年,大王他殫精竭慮,用盡鐵腕手段,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才勉強維持了今天這樣的平衡之局。一旦這樣的局麵被打破,武庚殿下有多少把握能保住大商江山不落他人之手?又有多少把握能在這場無法預料的權利之爭中全身而退?”
薑宓沉默著不說話。
他說的她不是沒想過,可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和一個妖媚的狐狸精奪走原本屬於阿受和她的一切?
如果將來,那個男人要廢了她的皇後之位,要立那個狐狸精的孩子做君王,她和孩子們該怎麼辦?
那樣灰暗的未來,光是想一想,她都覺得不寒而栗。
看見薑宓眼裏閃過的黯然,費仲有些心疼。他壓下情緒,繼續冷靜地分析。
“娘娘覺得現在的大王又如何?不說別的,就說這為人處世之道,他就比帝辛大王高明多了。短短數月,不僅我等心腹近臣對他心悅誠服,連聞仲太師也願意為他放開手中權柄。還有那些以前總喜歡挑事兒,跟大王作對的臣子,現在也被他用得服服帖帖,順手極了。娘娘和他打過交道,應該能看出此人智計百出,城府非常。對上他,娘娘真的覺得有勝算嗎?”
薑宓搖了搖頭。
她何嚐不知道,那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她唯一的籌碼,不過是他的假身份。
但是正如費仲所說,這幾個月,他不僅沒有在朝中大臣麵前露出一點兒破綻,在拉攏人心上,甚至比帝辛做得更好。連他反常的行為,也被他在祭神殿裏的一番說辭合理地解釋了。
她現在說他不是帝辛,誰會相信她呢?
若非他親口承認,她又能拿什麼證據來證明呢?
即便有人說信了,有人肯站在她這一邊了,她又怎麼知道那些人不是居心叵測,另有所圖呢?
“那我該怎麼辦,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薑宓茫然無措地盯著費仲的眼睛問。
費仲意外地看著她。
這樣的她,褪去了堅硬的外殼,像一隻迷路的小動物般惹人愛憐,讓他忍不住想擁入懷中。
握了握拳,費仲放柔了語氣勸她:“娘娘早已清楚其中利弊凶險,卻還是做了這個決定,不過是想賭一把。既然如此,何不換一種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