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勒海冷冷的眸子狠狠地掃射著她,“等他醒來,他醒來了你還用離開?你算盤打得倒是真響!”
桑梓恍然搖頭,“不等他醒來也沒關係,隻要讓我看他度過危險期。”
她這一生過得這麼苦,這麼累,也從沒有跪著求過人,可是這一刻,她卻像是瘋了一樣,拉著薄勒海的褲腳,“求求你了,讓我看著他度過危險期。”
膝蓋很疼,因為她是猛地砸到地麵上的。
可是她恍然未覺,隻有熾熱的心髒的疼痛讓她好似是在受鞭刑一般的疼。
薄勒海想要踢開桑梓拉住他的褲腳,可是她卻好像是握住了什麼致命的解藥,死死抓著,不肯放手。
“好了,就讓她等著吧,這麼吵,對手術室裏不好。”
桑梓眼睛裏猛然注入了一道陽光,淒淒的淚水折射出璀璨的光華。
她看見闊步走來的,是周毅和蘇桐,出聲的是,江元。
桑梓愣愣的,江元已經上前架起她的雙胳膊,將她抱了起來,“好了,不鬧了。有我們在,不會讓你走的。”
他還是很擔心桑梓的精神狀況的,她整個人,本來就喜歡什麼事情都讓自己來背,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故,可想而知內心的壓力有多大。
桑梓這會兒被江元拉起之後,又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貼著門,她的身子默默地往下降。
像腿軟了一般。
也是,發生了這麼多事,腿也應該軟了。
距離綁架那件事才發生不過幾天,又是這麼致命的一擊。
桑梓此刻,卻目光平和,明明絕望,可是又那般溫柔,好像那扇手術室的門就是薄南生一樣,她輕輕撫摸著,道,“南生,我愛你。”
“我愛你啊,南生。”
是啊,她愛他,比任何人,任何人都愛他,全世界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她更愛他。
所以,她要離開,離開他的世界,保他一生平安。
她就這麼想著,反複呢喃著“南生,我愛你”慢慢地昏了過去。
桑梓醒的時候,周遭的一切渾然白色一片。
這是哪裏?
她微微擰著眉,而後猛地臥起,“南生?!”
空氣裏赫然一陣邪佞的輕笑,桑梓循著那笑聲看去,驚詫得說不上話來,“你怎麼,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怎麼會在這裏?南生呢,南生醒了嗎,南生呢,我要見南生!”
“這麼清醒,瘋病好了?”他對她說的話不置一詞,而是淡淡反問。
有可能是好了,也可能隻是暫時清醒。
她的病,連她自己都沒什麼底,怎麼告訴別人?
“怎麼不說話?”
“南生呢,南生醒了嗎?”她忽然覺得他陌生,他到底是誰?
而後她心裏劃過一絲詫異,她的病是不是又好了,在遭遇南生巨變的時候,腦子不會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就像看見他的時候,不會忽然情緒失控。
若是先前,她看到他,肯定又會想起當初他說過的那句話,他讓她報複薄南生……
難道她受了刺激以後,腦子又變得清醒了?
“嗬”他輕輕嗬斥地一笑,好似是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我會找你身邊,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讓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她強迫自己冷靜——起碼她現在不會情緒失控去做一些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她要冷靜,“你要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你不問,我怎麼告訴你?”他床邊的沙發緩緩走來,很快逼近了床沿,“好久不見啊,我的小青梅!”
“莫金昇是你,薄金昇是你,你就是薄勒海的兒子……”她定定地看著他,“當年你唆使我去報複薄南生,其實是為了你自己……你見不得南生的好是不是……”
當年他唆使她砍了南生的那一刀,原來是為了毀了薄南生。
是啊,麵前這個男人從前唆使她要報複薄勒海的兒子,所以讓她去傷害薄南生,薄南生為了她放棄了家業,為了她手上,為了她現在又死生不明……
嗬嗬嗬嗬……
這命運,多麼好笑啊!
她手掌來了力氣,很快掀起掌風,扇在他臉上,“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我可不會滾……”他停了停,別有意味地看著她,“這種粗活。”
桑梓知道和他說嘴是說不過,他這個人,小的時候就皮得厲害,莫姨教育起他來更是動不動就家法伺候。
她掀開被子,想往門外走去,身子卻被人狠狠帶到了床上。
桑梓憤憤地看著薄金昇,“你想幹嘛!”
“不是想知道他醒沒醒嗎?想知道,我可以帶你去。”他輕笑著,似有蠱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