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人都退了下去,西廂房裏便知剩下了躺在床上的衛娓和守在外間的清月。
翻了翻身,然而是在沒有睡意,衛娓也不強求,徑自起了身,走到外間。
因她動作十分輕巧,外間的清月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她麵前,忙起身行禮。
衛娓先在紫檀木雕漆圓桌旁坐下,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事,睡不著而已。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清月掩飾性的笑笑:“沒想什麼,不過是有些出神罷了。”其實她那會子出去的時候無意聽到東廂的丫鬟們說到中午東廂那邊送的午膳跟這邊有一點不同,少了那個糖醋排骨,多了一道薑絲八寶鴨···不過數量上卻是一樣的,不能說明什麼。
衛娓卻是想起了她見到午膳時皺了眉頭:“那孫嬤嬤送來的午膳可有什麼不對?”
清月心中一凜,知道衛娓怕是發覺自己當時的不對勁了,低頭思索了下,而後抬頭略微猶豫的說:“倒也沒什麼不對···隻是奴婢出身公主府大小姐您應該知道,原來的規矩午膳應該是兩葷兩素一湯一點···許是規矩有了變化也不定,畢竟奴婢也離開好幾年了。”說到最後一句,便有些惆悵了。
當年在公主府,雖規矩嚴謹些,但主子跟嬤嬤們都是和善的,她們這些小丫鬟們過得也算舒心。而今物是人非,當年跟她一起出來的姐妹嬤嬤們,如今隻剩她一個···
弄清楚是因為這個,衛娓便也沒放在心上,正如清月所說,此一時彼一時,規矩變化了也未可知。
“這個孫嬤嬤你之前接觸過嗎?”衛娓似不經意的問道,手指無意識的輕敲著桌麵。
這孫嬤嬤也是個奇怪人。她既是大姑母身邊的老人兒,為何沒有跟著出門子反倒守在了這麗水苑?而鍾嬤嬤看似十分給她麵子,實際卻並非這樣···
“沒怎麼接觸,奴婢當時是在老夫人院裏從灑掃上做起來的,熟悉的也不過那院子裏的一些事情,麗水苑自大郡主出嫁後便半封了。”清月想了一下,回道。
“嗯。”衛娓將這事拋到一邊:“有什麼新鮮事兒嗎?”
“倒是有這麼一件,是關於江姨娘的···”看衛娓起了興致,清月心中一邊想著如何措辭一邊緩緩說道:“昨日開始,侯府下人們開始傳言說江姨娘恃寵而驕,仗著生了兒子就不敬主母,多日不向主母請安。今早咱們出發的時候,侯爺那邊據說已經聽到風聲了,江姨娘似乎還受了訓斥···”
真是巧···江姨娘前腳幫了自己,後腳就有一個恃寵生嬌的罪名,一看便知道是誰的手筆。不過跟自己幹係不大,江姨娘能在衛侯府生下衛候唯一的庶子,這麼點小事也不過是膈應下她而已。
“我知道了。”衛娓點點頭。
······
麗水苑倒座房。
孫嬤嬤仰躺在大床上,小丫鬟錦衣給殷勤的給捶著腿,富貴的猶如誰家的老太君。
兩個人都是剛吃的滿嘴流油,肚子裏飽飽的。
“托了嬤嬤的福,才有錦衣的好口福。”錦衣殷勤的捶著腿,心裏還在回味著剛才吃到的甜酸可口的排骨、油酥香脆的鴨子。
而後心下又忐忑了:“嬤嬤,萬一她們發現了怎麼辦?”
“發現?”孫嬤嬤不屑:“不過是兩個毛都沒長大的小丫頭,能發現什麼?你以為她們會去問廚房還是去問長公主給她們準備了幾道菜?這裏可不是衛侯府!進了這麗水苑,便是進了我的地盤,兩個站都站不穩的小毛丫頭,我能搞不定?”
錦衣諂媚的笑著:“嬤嬤想的真是周全,希望能多教教錦衣···”
孫嬤嬤笑的得意:“手上再用點兒勁兒!對···舒服!那是自然,以後做事多跟著嬤嬤學,有的你享福時候呢!”
她是伺候大郡主的老人兒了,當初本以為大郡主出門子的時候能帶她去享福,誰知道居然長公主另外賜了一個嬤嬤,反倒把自己撂下了。撂下就撂下吧,守著這麗水苑,沒有主子,她就是大王,也挺自在。誰料沒了主子,這麗水苑的用度也是減了再減,就她那點子份例,能吃著什麼好東西?原先她頓頓魚肉,居然不怎麼能見到肉星了?也虧得衛侯府那邊兩位姐兒住進來!這邊抽一個,那邊留一個,以後的日子不要太美!想到這心裏就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