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上好的明前龍井濺濕了地麵,熱氣從地麵嫋嫋升起又慢慢飄散,伴著零零碎碎的白瓷茶盞的碎片,以及碎片中間點點的綠色,安靜的室內一片壓抑窒息的氛圍。
衛侯夫人梁氏坐在靠椅上,麵色陰沉,咬緊牙關,拳頭緊握,再緊握···心中的憤怒翻騰不息,望向門口的目光銳利的似乎要刺破一切!身子卻毫無力氣,軟成了泥。
“夫人,讓老奴看看,您沒傷著手吧?”見著梁氏憤恨的將桌上的熱茶擲了出去,李嬤嬤著急的迎上來,抓著梁氏的纖手來回打量,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宴席中她就侍立在側,當時便道不好,隻怕自家主子氣的不輕,隻沒想到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主子堂堂百年世家梁侯府嫡女,教養不俗,耐性一流,摔杯擲盞這樣的事情,是嚴重違背她所受教養的。而像這般的憤怒,這麼多年就沒過幾次。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確定了沒有劃到燙到,李嬤嬤這才放了下心,歎了口氣接著道:“您消消氣,這又是何苦啊!”說著,抽出袖中的絲帕遞了上去。
粉色的絲帕,質量上乘。上麵繡了幾株歪歪斜斜隱約能看出原形的蘭草,就這麼呈現在梁氏麵前。
看著這絲帕,梁氏一直強自忍耐在眼中的淚水終於再忍不住,傾斜而出,伴隨著她壓抑憤怒的聲音:“嬤嬤,嬤嬤!他竟然會注意到她!竟然讓她去陪著老婦人!這些年,我以為他早就忘了那個賤人,誰知道,他今天卻幫著那個賤人留下的小賤種!”
梁氏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憤恨。
“我真是恨不得那小賤種出生的時候就掐死她啊,我真後悔啊!這麼多年,隻要她出現在我麵前,不,隻要想起這府裏還住著一個她,我就痛苦,痛苦啊!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明,時時刻刻提醒我,我堂堂侯府嫡女,居然還比不過一個下賤丫頭,還要感謝她?!”梁氏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攥緊的拳頭大力捶了一下桌麵。
“夫人,我的小姐,您何苦啊!”梁氏聲聲泣血,李嬤嬤眼睛也濕了:“那不過就是一個庶出的丫頭,您可憐她,找個差不多的嫁了,您膈應她,就找個人家讓她去受磋磨,養著她就像養個貓兒狗兒的,左不過幾年的事情。她的以後不就是可著您的意思來?您犯不上著這麼大火,傷身啊!”
聽了李嬤嬤的話,梁氏嗤笑了一聲:“可著我來?怎麼可能?你看看,你看看今天,是我讓她搬到那邊府裏的嗎?我百般籌謀,費盡心機,為的不過是讓她跟老夫人離心,可是呢?她穿成那樣老夫人都沒有發作,在家宴上侯爺讓她去那邊府裏,老夫人也沒有反對,他們嘴上不說,卻是都惦記著她啊!就連那小賤種,今天都是這麼出人意料,居然沒有拒絕!”
聽到這裏,李嬤嬤急忙糾正:“怎麼會?夫人您多想了。你別忘了,讓那丫頭去那邊府裏是江氏提出的而非侯爺,老夫人沒有反對恐怕也不是因為去的是那丫頭而是不忍拒絕侯爺的一片孝心啊!若不然,老夫人也不會對她的關注越來越少,侯爺更不會這些年從未想起過那丫頭的存在啊!”說了這麼一長串話,李嬤嬤咽了咽口水接著勸:“再說那丫頭,您看她那畏縮怯懦勁兒,侯爺跟您的決定,她又怎麼敢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