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一陣,氣管裏抽來幹澀的疼痛。心瑟剛剛慘白汗濕的臉上,漲的緋紅。她扶著自己的頸項,勉強調試著自己。她的手下,胸前,空蕩蕩的。她低下眼睛。因為剛剛的這陣子混亂,她身上的襯衫扣子滑落了兩顆。
她提起衣襟,把自己掩起來。他的手更快地橫在她胸前。她條件反射般警覺地看著他。
禦錦看著她的目光,淒然、戰栗、一瞬不瞬。“放心,我不會再碰你了。”他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有些怪異,“我曾要過的簡心瑟,早在那場雪崩中死掉了。你……隻是一具無心的軀殼。”
他再度甩開她,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門。
心瑟匍匐在床上,她聽見房門疾風般合上的聲音。他的腳步聲消失了。
心瑟昏昏沉沉在床上。剛開始,她還能感覺到身上的痛。後來,慢慢地,她自己就麻木了,糊塗了。她不知道自己沉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裏。她對一切都渾然不覺。
間或,她聽到小客廳裏的電話聲。或許,許阿姨也是來敲過門的。影子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自從前時扒了一會兒房門,它就不見了。
心瑟猛然地驚醒過來,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黑洞洞的房間。那樣的黑暗和冰冷,多像她記憶中的那個狹小空間。她不能忍受這樣地獄般的黑暗,她忽地從床上爬起來。她的左手手腕,脫骨似的痛。她爬到床邊,摸索著開了燈。房間內瞬時大亮,刺得她趕忙又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她慢慢強迫眼睛適應了光線,找了鞋子下床。
她拖著步子走到梳妝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鏡子中那張蒼白的臉龐和暗淡無光的眼睛,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嘴唇紅腫了,她塗了些唇膏。她又用一隻手搬出了房內的小藥箱。把左手手腕放到桌子上,忍著疼痛查看了一遍。應該隻是扭傷。她自己勉強處理了一下那刺目的紅腫,沒有包紮。
她到衣櫥裏挑了一件長袖的裙裝給自己換上,又隨便地綁起了頭發。
弄好了一切,她站在房間內,突然沒有了方向。因為突然靜下來,她這才有功夫嗅到緊閉的窗子外麵的氣息。
她去找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剛剛上午十點鍾。她注目看了半天窗子外麵黑沉沉的天空。
心瑟走出臥室,剛關好身後的房門,就聽見外麵的門上砰砰砰地響起來。
她快走了幾步,剛要出聲,許阿姨已經在外麵急急地叫:“心瑟,在不在?”
心瑟打開廳燈,順手開了房門。門外,暈黃的廊燈下,許阿姨正立在那兒。地上已經濕了好大一片,風雨還是止不住地往裏灌,抽的人身上的皮膚緊緊的。心瑟因為這冷風冷雨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心瑟,快到北醫三院去一趟……”許阿姨望著她,臉上的神色少有的慌亂,交握著手。心瑟這才注意到,她剛剛不知道從哪裏一路走來,身上已經濕了大片。
“怎麼了?爺爺……”心瑟的心一下子懸在了半空。
許阿姨趕緊搖搖頭,或許是看她臉色不好,伸手去拉了她一下。她的手,倒冰的許阿姨注意地看了她兩眼:“剛剛夫人來的電話。讓我瞞著老爺子和老太太過來告訴你。可軒在路上出了點意外,當時距離北醫三院近,就送到那裏去了……”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沙袋猛然擊中了心瑟的腦袋,她暈頭轉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讓自己定下眼睛看著麵前的許阿姨:“多久了?在哪兒?已經到病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