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他完全是沒話找話。
心瑟搖了搖頭:“剛剛被你逼著喝了一杯了,你忘了?”她動了一下身子,剛剛交握著的左手和右手,換了個個兒。
其彥盯著她的手指,歎了口氣:“你就讓他這麼得手了?”
心瑟覺得前時的兩杯酒在腦袋裏開始鬧哄哄地,她的額頭有些發熱。她眨了眨眼睛,低下目光看了看自己,沒有做聲。
“咱們的小圈子裏,算是又成了一對兒……”其彥喃喃地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小時候在一起玩兒的時候,我還想過這一對兒那一對兒的,到時候可以舉行個集體婚禮什麼的……你想想那場麵,是不是還是像過家家?”
“你們……怎麼樣?”心瑟向他看過去。或許是外麵的不同光源所致,其彥的臉上,罩著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鼻梁上,卻是一條筆直的光柱。
“這些年了……”其彥的眉頭微蹙起來,細長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半晌,也沒有繼續的意思。心瑟看見前麵人行道上的一人一狗加快了腳步,或者是僅憑直覺。沒有通行剩餘時間提示,過不過麵前的這個燈,有時候,還隻得人們憑著直覺來判斷……那隻雪白的比熊犬隨著主人順利地過了綠燈。
“人都走的瞧不見了,還瞧?”其彥可笑地看了她一眼。
心瑟這才意識到或許自己“狗癡”的毛病又犯了。小時候,她第一次看見比熊犬,那也是在夏天。記憶中是耷拉著腦袋的楊樹葉子和柳枝,熱騰騰的教學樓,被太陽炙烤的火爐一樣的水泥路麵。
他們中午放學回家吃飯。剛出校門,就看見迎麵而來一輛黑色轎車。車門打開,一個三十出頭的少婦走下車來,顯然是來接孩子。她的身高不是太高,卻十分勻稱。一套水藍的及膝連衣裙,白色高跟鞋。人就是美人兒了,心瑟卻一眼看到跟她下來的一個白色雪球樣的可愛小家夥。那圓圓的雪白的腦袋,棉花糖一樣。
她站在那兒看著人家舍不得離開,司機早等不及下了車子往門口看,不知道為什麼這兄妹三個還不出來。可瑜自己怕熱,緊走了兩步自己先上車了。隻有可軒陪她站在那兒。對她在做的事情,他好像從來不著急,更不會催。
“會不會……曬化了?”她看著那“棉花糖”,莫名其妙說了一句。
可軒也隨著她的視線在那兒看,卻一時沒找到什麼話來應著她。
“咚”的一聲,心瑟紮著馬尾的後腦勺吃痛了一下。她直覺地往身邊看,可又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可軒。果然,她看見羅禦錦正一臉陰晴不定地站在那兒。大有做了“好事”我認的架勢。“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狗癡……”他竟然還哼了一聲。
心瑟這才感到頭上暴曬下來。原來,這麼長時間,他們一直站在正午的大太陽底下。
“還記得禦箏和可軒嗎?”其彥突然又拾起了前語,心瑟聽著他的聲音,身下的車子不知何時又已經平穩地行駛起來。她的眼前,不是這五彩斑斕的夜景,還是那一方白花花的太陽的天空……
“有時候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並不是那個人……就像可軒之於禦箏。那麼多年,別人都誤解了,自己也誤解了……”其彥突然停住。
心瑟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敏感。
“你知道可瑜的個性。你再收一收,再等一等……”心瑟覺得自己隻能說到這兒。可瑜表麵上甜膩、灑脫,愛熱鬧,可是她知道,她是個有著“情感潔癖”的人。她的眼裏,別說沙子,融不進一粒塵埃。哪怕是塵埃的影子。有些事情,一旦她心裏的完美和潔淨受到了破壞,她就幹脆封閉起來了。她的感情裏,隻有黑,或者白,沒有灰色地帶。